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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215)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最终她先一步避开了与夕珍对视的目光:「我一时失言,不是那个意思,表小姐别见怪。」

「您这么说咱就谁都好过了。」夕珍满意地颔了颔首,望着尤则旭又说,「我知道您看正院的谁都不顺眼,今天跟他同来,就是想直截了当地跟您说清楚——这件事您左右不了,您看谁不顺眼也没用。来日嫁进他宅子的是我,做当家主母的也是我,您插不上话,能插上话您也不占理。」

「夕珍……」尤则旭也有点意外她会直接说这个,轻吸着气一想,却点头道,「是,此点请姑母明白。您和家里若硬要从中作梗弄得我们不能好好过,我就请命去远些的地方办差去,不信您试试看。」

话说到这一步,想再粉饰太平都难,结局自然是不欢而散。

夕珍也是个不爱矫情的,眼见尤氏脸上的笑意再维持不住,她也不多废话,起身一福转身就走。

尤则旭随之一揖也一道离开,堂屋里,尤氏气得眼晕,觉得太阳穴一阵阵地跳着疼。

「娘子……」山栀小心地上前,尤氏锁着眉摆摆手,一脸不耐地径直进了屋,目光一抬看到阿礼,上前便拥住他:「阿礼……」

「母妃?」阿礼转过头看看她,尤氏脑中仍有些懵:「阿礼,你表哥……生家里的气,不肯回家了,你去劝劝他,好不好?」

「家里的气?您是说尤家?」阿礼见她点头,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他不回就不回呗!他们对他又不好,祖父打他打得可狠了!上次把三弟四弟都吓哭了,我那会儿就不想让他回去!」

第十二章

「阿礼你……」尤氏怔然,没想到阿礼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蹙眉说:「那是你外祖家、你表哥真正的家啊!」

「可是他的家人对他,还不如嫡母妃对他好呢!」阿礼据理力争,然后安慰母亲说,「你就别担心了,嫡母妃肯定不会亏待他的,三弟四弟也都喜欢表哥……我听说明婧也喜欢!」

「你……」尤氏越听越诧异,「你早就知道表哥来府里过年了?」

「知道啊。」阿礼不解地看看他,「您不知道吗?」

尤氏一噎,一颗心沉得越来越厉害。

「我……我知道。」她强撑着道,接着有些恍惚的喃喃,「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自然知道。」

正院,玉引在他们回来后听夕珍一说那边的经过,就觉得尤侧妃真是……脑子不太清醒。

夕珍说的话跟她想的一模一样:「您说这算什么事儿啊?赶他走的是他们,现下要叫人回去的也是他们。这么伤人的事,俩眼一闭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不是当了……那什么,还要立牌坊吗?」

夕珍明显气坏了,一个大家小姐,差点把脏字爆出来。

「好了好了。」玉引哄哄她,一点她额头,「你呀,下回添个心眼,想让我去镇侧妃,就别给那让她把话收回去的台阶。」

「我给了台阶您也能镇她嘛……」夕珍撇撇嘴,「她太欺负人了,还说尤则旭胳膊肘往外拐,好像自己平白受委屈似的,不看看她家里都干得什么事!」

哎,尤则旭是没胳膊肘往外拐,你这一心向夫君的小心思可是都不带拐弯的啊?

玉引暗自揶揄着,然后跟夕珍讲道理,告诉她为什么她递了台阶,自己就不能再去帮他们立威了。

「若在平常是可以的,但是现下,你要进尤家的门,你立威比姑母立威更重要。」玉引拉着她的手道,「你想想,你明明白白地表露了只要尤侧妃把话收回去,姑母就不会找她的麻烦,是不是显得你在正院说话顶用?但姑母依旧去找了她,还显得你顶用吗?」

那就是变着法地照着夕珍脸上扇了一巴掌,这是不行的。

可是夕珍说:「那有什么打紧?她在王府,我真嫁了尤则旭,她根本管不着。」

玉引反问她:「她在王府,可她是与世隔绝吗?」

夕珍一滞。

玉引担心的,其实是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会闹得未来的公婆对夕珍不好。

其实一般来讲应该不会,她此时去镇了尤氏,明摆着就是给夕珍撑腰。可是就尤家那个行事作风……

她谨慎地按尤家的逻辑想了想,觉得人家指不定就会给解读成自己并不在意这个侄女的颜面,只顾着自己出气,继而给了他们看轻夕珍的理由——虽然到时她也能再出手护夕珍,但这不少无缘无故给夕珍添麻烦吗?

是以玉引琢磨着,一方面这个威暂不能立,另一方面得先提点提点将来的「亲家」。

于是当晚,她跟孟君淮说了这想法,然后说自己想请尤则旭的母亲进府来坐坐。

孟君淮听完后笑趴,闷在枕头上笑了半天没理她,笑得玉引都蒙了:「笑什么啊?这是正事啊!」

「哈哈哈哈哈!」他继续笑了一阵,「你真是……为孩子操起心来就没边!怎么就逼的你学着他们的思路想事了?这可不容易啊!」

「你讨厌……!」玉引挥拳捶他,怒瞪,「我就是自己胡想了想,也没说一定就想对了。你就说这事行不行吧,我现在请他父母进来见,合适吗?」

「合适合适。」孟君淮仍还笑着,「正好过年,请进来坐坐没什么不妥,两家见见把婚事定下,也省得有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她一时觉得他在指什么别的事。

而他的下一句是:「我还得跟你哥哥说一声,也给夕瑶寻个夫家。」

「怎么了?」玉引锁眉。他执过她的手握了握,神色深沉:「近来几位兄长突然都开始给自家孩子寻亲……时间太巧,巧的不正常。我担心是有另择储君的风声透出来引起的,如若是,他们先行和谢家攀了亲,你们谢家日后就要不好做人了。」

「啊?!」玉引一瞬间紧张起来,他叹了口气,又说:「我还在想,我们要不要避去别苑住住,过了这风头再说。」

玉引听得一愣一愣的,迟疑道:「这么严重?本朝惯是‘父死子继、兄死弟及’……皇长子不能立,就该是二哥平郡王啊?」

孟君淮摇了摇头:「二哥最长但母族出身低,四哥则是太后所出。再论其他,三哥是太贵妃所生……十弟同样是太贵妃所生又在父皇面前得过脸,这两年虽守着皇陵没动静,但一旦再争起位来,未必就没人捧他。」

被他这么一说,玉引忽而觉得危机四伏。

她定了口气,而后点了头:「那咱是该避一避。」

避地远远的,不捧谁也不踩谁,免得一朝跟错了人,来日新君即位秋后算账。

接着她心念一动,不舍转瞬袭来,又不得不狠下心提议:「把阿祚送进宫吧。」

「什么?」孟君淮蹙眉看向她,玉引咬咬唇,镇定道:「不能光想着避别人,这事一起来,最紧张的必定是皇上。咱得让他知道咱们无心争位、绝无二心……」

她很冷静地说着,说着说着眼泪就滑下来了,转而不再冷静地栽进他怀里:「这么大的事怎么说来就来!阿祚……」

她知道自己的提议是对的,可她真的舍不得!谁知道这一避要避多久?三五个月还好,若是一年两年,阿祚肯定在心里怨他们的!

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年,正月初六的时候,从宫中到城中都显得安静了些。

乾清宫里,皇帝从早朝回来,刚落座,身边的宦官禀说逸亲王世子来了。

「逸亲王世子?」皇帝浅怔,那宦官又回说:「是。说是府中上下要去别苑住一阵子,让世子殿下来宫里陪定太妃。逸亲王嘱咐他先来向皇上问个安,下人就给带过来了。」

这里头显然有事。

各府的孩子进宫来陪长辈的事不少,并没有必要非来乾清宫问安。再者他们来时若是来时赶上他忙得没空见,在外面等得再久最后也只能直接让回去,这对大些的孩子来说还好,对小孩来说多累?是以登基之初,在一众弟弟们还有些惶恐不安、做事顾虑极多的时候,他就把这事先打点到了,跟他们说谁也不差小辈这一个礼,让他们进宫是为看谁就直接看谁去,完事直接出宫便可,不用到他这儿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