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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290)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这第二条,他从前是没想过的,但现下他觉自己欠正院好大一个人情。再有,凭嫡母妃这气度和仁慈,三弟当世子他就服!

于是,孟时祺当晚就开始准备着离府了,而孟君淮跟玉引生了一晚上的闷气。

他冷着脸始终不理她,玉引刚开始也一脸淡然地不做回应,到了晚上躺在一起时终于忍不住了。

她候着脸皮往他身边蹭蹭,强行抱住他委屈地解释:「别生气嘛,我是想这事必须会变通才能解决。再说让阿祺历练历练也好啊,若不然他以后再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错怎么办?」

「嘁。」他一声冷哼。

「要不你就当我自私好了,就当我纯图自己的名声好听——那我进王府都十四五年了,就图这一回,行不行?」她又说。

哎呦喂说得这可怜……

孟君淮听得嘴角眼角一起抽搐,斜斜地一睃她,猛一翻身将她反搂住,说话说得直磨牙:「小尼姑我发现你现在胆子真大!」

「还还还……还好吧?」玉引被他突然的反应吓住,打着磕巴说了一句,就被他压在了身下:「好什么好?你再说一遍!」

「……我不说了!」玉引意识到危险立刻改口。

第三十九章

然而孟君淮咬着牙冷笑:「不说了?晚了!」

于是,玉引这个「借机将庶子推出门外的‘坏嫡母’」这天直到后半夜才得以入睡。

第二天她正摊在床上爬不起来,就听说二公子已经收拾包袱走了。

孟君淮一边给她揉腰一边气笑:「这小子,跑得还挺快。」

玉引瘫软状:「嗯……」

然后,宗室们就炸锅了。大家都在传,说逸亲王府的二公子看上了个府里从青楼赎出来的丫头,家中觉得不合适不让他娶,他就索性搬出去自己单住去了。

——听说他的几个兄弟都上门劝,无果。

——听说他的嫡母一天之内上门了三回请他回去,也无果。

于是宗室们都很懵,老一辈更是拍着桌子隔空骂街,大骂这小子惊天地泣鬼神一般的不!孝!

当然,也不乏有命妇慨叹玉引这嫡母不易——要是自己生的儿子这么不争气也还就算了,摊上这么个庶子,还得她亲自出马去规劝,这不是倒霉么?

玉引则清楚,真正倒霉的其实是尤氏。

——她那一天上门三次规劝不过是和阿祺商量好了一道做戏,尤氏听说阿祺离家后直接气晕过去可是真的。

几里之外,阿祺在刚盘下来的小院里坐着,面对着眼前兄长利刃般的目光。

阿礼劝了几回后也有点烦,尤其是回府后还要听母妃唠叨,让他觉得自己在受夹板气。

怎么说呢,他觉得母妃在听闻这事后的头一个反应是要他去正院逼嫡母妃杖毙香盈很不对——毕竟这事不是香盈提的;但是阿祺你个好好的王府公子,为了罗香盈闹到这份儿上,这也不对吧?!

「你头脑一热搬出来倒是容易,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活?种地吗!」阿礼瞪着弟弟道。

「种地我可真不会。」阿祺笑笑,「但我骑术好啊!」

阿礼翻个白眼,心说骑术好能当饭吃?你这比表哥当年负气离家的时候打算靠代写书信活命还不靠谱啊!

但阿祺全不理会他的神色,反倒气定神闲地从袖中掏出了本册子,双手往他跟前一递:「哥您放心,我找着活了。」

阿礼眉心一蹙。

逸亲王府正院。

阿祺出去「自立门户」的事,玉引决定暂时瞒着香盈,主要是怕香盈受了刺激再做出点什么来。

而后她又向太医细问了问香盈的情况,太医说香盈这般,若方便的话,还是有人日日陪着她、同她说话为好。玉引便待香盈养好了自缢带来的虚弱后,吩咐说让她到屋里做事。

天高云淡,香盈端着盛有两碗杏仁茶的檀木方碟,站在门口迟疑了半天都没敢进去。

门外候着的王东旭看着都皱眉,见她仍不进门,就上前催促:「还不进去?你再晾一会儿,这杏仁茶都凉了!」

「……王公公。」香盈低着头,为难说,「能不能、能不能劳您送进去?我怕我……」

「今儿你第一天上里头当值,让我帮你送进去?」王东旭听着都可乐,「快去吧,第一天规矩多,你进去还得给王妃磕个头,要我帮你送算怎么回事?」

「可是……」香盈心里怕得要死,待得余光瞥见东侧一扇窗户推开的时候,差点直接把杏仁茶洒了。

玉引在窗边睇着她笑笑:「怎么了?快进来,有事直接跟我说。」

这下香盈拗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进屋去。

她将杏仁茶搁下,按规矩去向玉引磕头问安,玉引又问她怎么了?方才怎么不肯进来?

她无比忐忑道:「王妃,奴婢怕自己再……再做出什么伤人的是来。」

那天的事情让她后怕极了,现在想来,她都不懂当时为什么会动自尽的念头,又为什么会出手伤了二公子。

二公子明明待她极好。她平日里时常会想,自己的身份这样低微,若留在府里会拖累二公子,她就给自己一个了断免去他的麻烦。

可是那天,她居然伤了他。

「奴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就好像控制不了自己似的。」香盈回想着,都觉得无助极了,「就是一股怪力在脑子里窜,奴婢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它窜得就已经动了手……」

她对此有点猜测,但那猜测让她十分恐惧。她抬眸觑觑玉引,声音越说越低:「王妃,您说奴婢是不是着了魔……抑或是疯了?」

「什么话。」玉引从她的字里行间都听出那份无力来。起身上前一搀她,也不理会她下意识的躲避,硬拉了她起来,「太医说了,你这得用药医治。那说白了就是病了么……有病咱就治,你别害怕。」

「可是……」香盈想强调一下自己或许还会伤人的事,玉引一握她的手:「你必须每天上我这儿来,这也是怕你心病更厉害。」

香盈一怔,玉引又说:「你不知道,我从前在华灵庵的时候,常有女尼爱将自己闷在房里悟经,庵里也由着她们。但是呢,若她们太久不出来、又或有别的原因让旁人觉出不对,尼师便要把她们叫出来开解一番了。这人啊,都是越自己闷着越容易胡思乱想、钻牛角尖,你来我这儿,有话跟我说便好,别自己瞎琢磨。」

香盈听得一愣一愣的,玉引吁了口气,让她叫明婧进来喝杏仁茶,又说那三碗里有一碗是给她备的。香盈一时惊诧,但她推辞了好几句,玉引都没松口。

玉引这是心里卯足了劲儿要帮香盈,也没什么太复杂的原因,只是因为有那么句老话儿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王府西侧,阿礼打从阿祺那儿回来后,就在屋里闷了半天了。

他桌上放着本册子,是阿祺给他的,里头是阿祺近来要做的事情。

他这二弟,这是真为了罗氏和云舒拼了啊!

他一口气寻了三样差事:上午,去城东教一个富商的儿子骑马;下午,去城西的一家书馆给人干代写书信的活,顺带着还帮人家送;晚上,在前门一带寻了个茶楼,说书。

阿礼掐指一算,这是一天下来都歇不了几刻。三样差事之间是有空闲,但这三处都不挨着,空闲时间准得耗在路上。

天啊,阿祺才十五,这就要担这么多事了?

阿礼心里头为弟弟担心,又禁不住的有点佩服,他不知道若自己在阿祺那个处境下,有没有勇气做出同样的事来。

——不过,当然了,阿祺去八大胡同这事儿他就首先做不出,根本不会有后面这些麻烦。

阿礼边想边叹口气,思路挪回刚才烦心的问题上——这册子到底给不给母妃看?

若不给,母妃会继续担心阿祺在外头活不了,可若给,他又觉得母妃看了这些照样会心疼得胸闷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