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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76)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孟君淮缓了一息,看看榻上熟睡的和婧,目光又挪回谢玉引面上:「我跟你说点事,我们去西屋说。」

他说罢便径直先往西屋去了,玉引怔了怔,眼看西屋黑灯瞎火的,也懒得再叫珊瑚她们,径自转身取了个烛台。

孟君淮坐到罗汉床上,在黑暗中又静了会儿神后,玉引端着烛台进了屋。

「什么事这么急?」她将烛台放到罗汉床中间的小桌上,自己坐到了小桌另一边。

孟君淮脱口而出:「大哥的幼子可能不行了。」

「……啊?!」玉引大惊,「怎么就不行了?」

「呸!」下一瞬孟君淮就咬了牙,「你当没听见。我不是想说这个。」

玉引:「……?」

她疑惑不定地看着他,孟君淮闷头静默了好一会儿,看向她:「我喜欢你。」

谢玉引明显后颈一紧,望着他没说出话。

「我说真的。」他目不转睛地睇着她,「喜欢你……你这个人,跟你是不是我的王妃、带孩子好不好、想不想生孩子,都没有关系。」

她依旧没说出话,身子却不自觉地往前倾了点儿,明眸里越来越多的探究意味好像要把他看穿了才算完。

孟君淮在她这种目光下终于扛不住别过脸去,轻咳了一声:「母妃早看出来了,但我……我没想过要跟你说。我觉得反正你已经嫁给我了,说不说都并不重要。」

「但现在吧……咳。」他又咳了一声缓解窘迫,而后再度看向她,「我只是想问问,你讨厌我吗?」

玉引:「啊?」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大晚上的,他先来说他喜欢她,然后问她讨不讨厌他?这都什么跟什么?

孟君淮深吸了一口气:「我猜你是……不怎么喜欢我,不过这个没关系,我日后可以少提让你不高兴的事。但你要是不讨厌我,以后就……」

他语中顿了会儿,一声喟叹:「就别再把我往旁人房里推了。」

玉引微愣,而后终于找到了点自己可以说的话:「我不是要把殿下往旁人房里推,我是……」

「你是好心。我知道。」孟君淮伸脚在地砖间的缝隙上划着,「我也想顺着你的意思做,知道可能能让你舒服些。但我方才去东院了,发现自己会不舒服。」

玉引怔然,他起身站到她面前,端详了她一会儿,把她的手握了过来,语气颓丧得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所以你别再做那些安排了,行不行?是我自己不喜欢,你也不用因此自责。」

「可是我……」玉引自然没忘这些事最初的由头,被他握着的手一颤,「我不想生孩子,我也、我也不喜欢那种……」

「生孩子的事已经说过了,同房的事我也随你愿意,行不行?」孟君淮承诺得一点都不后悔!

之前他只觉憋着不舒服,今天才知道如果要和并不想同房的人同房……很可能更不舒服!

眼看着尤氏在面前,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她,而且越想她就越觉得愧疚,这感觉太难受了!

玉引反握了握他的手。

她抬眸瞧了瞧他,喃喃道:「听殿下的。」

然后她忍不住地想了一下,自己讨厌他么?好像不。

那喜欢他么?

翌日清晨,和婧打着哈欠醒来,睁眼就发觉母妃又把她抱在怀里了。

她喜欢这样被母妃抱着睡觉,好像被抱着的时候她都没做过噩梦……就是有时候有点热。

揉揉眼睛,和婧再看看,发现母妃也被人从身后抱着。

咦……

她稍抬头认真看了看后面那个人:哦!父王!

和婧鼓鼓嘴躺回去,想到自己都不知道母妃是什么时候睡下的,顺着就觉得母妃是不是也不知道父王是什么时候睡下的?

母妃或许根本不知道父王过来?

……那要不要告诉她一下?

玉引睡着觉,就觉一只软软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她渐渐醒了过来,继而清晰地感觉到那只小手戳戳她的额头、摸摸她的脸、杵杵她的鼻子。

在和婧戳到玉引的嘴唇的时候,她一张嘴就把和婧的手指抿住了。

「……嘻!」和婧一惊之后笑出来,玉引看看她,压音:「你睡够了就不让母妃睡?」

「没有!」和婧也把声音放得低低的,瞅瞅母妃背后的父王,道,「我告诉母妃件事!」

接着她就爬起来,趴到玉引耳边,轻手轻脚、神秘兮兮地说:「父王来了!」

孟君淮迷迷糊糊地恰巧睁了眼,和婧惊讶地倒吸了口冷气,又说:「父、父王醒了……!」

然后她就想躺到两个人中间去,既挨着母妃又挨着父王。玉引便往里挪了挪,和婧躺下后咬着手指,思量着看着孟君淮:「父王为什么要来挤我们?」

「嗯?」孟君淮揉揉眼,侧过身支着头一捏她脸蛋,「你这一个多月都是跟你母妃睡的?」

和婧点点头:「是啊。」

孟君淮就跟她说:「以后不成了。以后你在这儿睡一天,父王在这儿睡一天。」

「凭什么?」和婧的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想了想,又说,「我不跟母妃睡的时候,就只能自己睡!」

「……嗯,父王也是。」孟君淮气定神闲,「你不跟你母妃睡的时候,就睡在自己屋里;父王不跟你母妃睡的时候,就睡去前宅,好不好?」

和婧认真想想,觉得不好。再想想,她提了另一个建议:「那我跟母妃睡一天、跟父王睡一天,好不好?」

孟君淮:「……」和婧你是不是把自己绕晕了……

玉引趴在枕头上笑懵。

第二十七章

早膳后,孟君淮让人去接了阿礼,然后说带阿礼跟和婧一起去前头见见先生。玉引想了想,自觉提出一起去。

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孟君淮,不过若想弄明白,干想大抵也没什么用,还是得……随缘!

所以慢慢相处着来吧!一拍即合发现「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是她手里将军和小尼姑的话本;碰上问题走一步算一步慢慢摸索,这才更像过日子。

四人到书房等了片刻,杨恩禄领着先生也到了。先生见过礼后自报说「在下姓范,单名一个进字」——玉引滞了一会儿后强忍住没笑!

罢了罢了,范进最后也是中了举的。

接着孟君淮教和婧和阿礼向先生行礼,和婧便上前乖乖地一福,阿礼带着几分好奇望一望父亲又望一望先生,像模像样地一揖。

之后两个孩子就跟着先生去已收拾妥当的隔壁院子读书去了,孟君淮看看玉引:「坐。」

「……我去沏茶。」她莫名地羞赧。好像自打他昨天郑重其事地说过喜欢她之后,她被他多看一眼都觉得心头要热一阵。

玉引便去几步外的矮柜边沏茶,孟君淮摆摆手让旁人退下。

她正用茶夹夹起茶叶,腰间被紧紧一拢。

「……」她感觉到他越凑越近,脸都贴到她耳边了,呼吸热乎乎的。

玉引一缩脖子:「干什么啊!」

「高兴。」孟君淮低低笑着,侧首在她耳边吻了一吻,「我原还当你真是讨厌我的。」

玉引被他这样拥着,想笑,又想板起脸驳他一句。

结果便是哪样都没做好,她放下手里的茶器转过身一瞪他,道说「我什么时候说不讨厌了?」话音未落脸上的红晕和笑意却都漾了出来,她窘迫了一瞬,只得强别过头去。

一分一毫的神色都落在孟君淮眼中,他轻一哂,笑看着她娇羞无限的模样。

腊月二十四,一场大雪洒满京城,一时间红墙绿瓦都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白。

相比之下,办丧的白,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经了两个多月的病情反复之后,谨亲王幼子终还是没能留住。

孩子还太小,丧事不能大办,谨亲王府只将府门口的白笼灯换做了白的,其他各府做了什么也不太好打听。逸郡王府里,孟君淮与玉引一起食素了三日,又为那个才将人间浅看了两眼,便要回去再行投胎的小小的孩子抄了三日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