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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99)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杨恩禄低着头跟在他后头,瞧出来王爷是见着这俩姓尤的小子后又来了气,见王妃迎出来,就赶紧指指他们,意思是这事儿尽快了结比较好。

「殿下怎么了……」玉引迟疑着问了一句,夕瑶的声音则响亮许多:「姑父不生气!」

「哼。」孟君淮冷哼一声,低头看看夕瑶,一把将她抱起来就进了屋,边走边跟玉引说,「外面那俩的事你可别劝我!尤氏做主让他们过来请罪的不是?那就由着他们!」

「怎么了这是?」玉引一头雾水。

他把夕瑶往榻上一搁,指着外头又骂:「尤家这两个小子,能有你们谢家出来的姑娘一半懂事,我都不跟他们置这个气!」

他越想越火大,为了这个生死难料的孩子,他和玉引已经战战兢兢地过了一个月,目下为了孩子吃斋祈福,满座宾客都表示理解没人多说什么,反倒是自己府里冒出来这种挑拨离间的闲言碎语?!

「我要不是看阿礼喜欢他们,我现在就把人轰回去!府里不养这种人!」孟君淮一肚子火,榻上的和婧和夕瑶相互吐了吐舌头,一边的夕珍也不敢说话。

「好了好了,夕珍先带妹妹们去睡觉,明儿还要早起读书呢。」玉引把三个女孩子哄走,和婧拉着她不情不愿地低低抱怨了声想跟她睡,她蹲下身子亲亲和婧,「乖哦,今天再自己睡一天,明天母妃一定带你睡,中午也许你睡过来,好不好?」

「好吧……」和婧还是有点蔫,朝她福了福,叫上凝脂一起走了。

玉引折回孟君淮跟前:「殿下,到底怎么了?」

就他方才怒骂的那几句,她真是一点都没听出究竟出了什么事。

孟君淮抬眼看看她,深吸了一口气。

她刚出月子,他在她面前发这种火,似乎不太好。

他拉着她坐到身边,认真看了一会儿,先夸了句:「嗯,小尼姑你又变美了。」

玉引:「……」她板板脸,「施主,贫尼在跟您说正事。」

他呵呵一笑:「我说的也是正事。」

其实真是正事,至少是事实。先前的一个月,她被孩子的情状弄得太萎靡不振了,简直像换了个人,整日整日唉声叹气,为孩子的事钻牛角尖,有那么几次,他都恍惚间觉得,这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尼姑。

连日来他都十分担心她出事,连太医都说,她这是多思所致,若不注意调养,后果如何很不好说,吓得他心惊胆寒。

现下她这样干净清爽的灵秀样子才可算让他松了口气,觉得她可算「回来了」,想来孩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孟君淮边想边觉得舒心了些,握一握她因为坐月子而添了些肉的手,心平气和地将早先的事说了。

而后又告诉她:「所以你可别劝我。由着他们在我和儿子们之间挑唆,反了他们了?不惯他们这毛病!」

玉引思量了会儿,「哦」了一声。

许多事情,就是敢做便要敢认罚的,身在旁人家里便不要多嘴瞎挑唆人家家的关系也算其中之一——慢说寻常人家了,就是尼姑庵和尚庙,也不能容忍旁人进去对着佛像或者方丈住持语出不逊啊?

她小时候听说过一回,说是离得不远的寺庙被个醉汉闯了,醉汉进去就指着释迦牟尼的金像大骂,结果嘛……

那寺院隶属嵩山少林,武僧占一大半。五十几人杀将而出,顶着一身腱子肉拎起木杖追着那醉汉打了三条街,吓得人家酒都醒了,跪地谢罪求饶才算了结。

尤则昌尤则明现下也是这么回事,非要瞎嚼这个舌根,不是成心惹家主不痛快么?

玉引便没多劝他,只叫来珊瑚吩咐:「你跟今儿值夜的说一声,把蒲团再给他们垫厚一些,到了子时送他们俩回去。若提前有个病了、撑不住了的,直接收拾个房间出来让他们在这儿歇着,该叫大夫叫大夫。」

她说这话一点都没背着孟君淮,孟君淮听罢嗤地一笑:「这就替我拿主意了?」

「我拿错了吗?」玉引诚恳询问,说着就要招呼珊瑚回来。

「没有。」他阻住她刚伸出去的手,凑过去在她脸上啜了啜,「分寸的事你一贯拿得比我合适,后宅交给你,我特别放心。」

入夜,夕珍睡得迷迷糊糊的,敲门声在耳畔响了好一会儿,才可算完全把她从梦里扯出来。

她揉揉眼睛下榻去开门,定睛瞧了瞧,眼前的宦官面生,便皱了皱眉头:「什么事儿?」

「表小姐……」门槛外的宦官瑟瑟缩缩的,避着她的目光回说,「这个……夜露重,尤公子跪病了,您正院的赵公公吩咐让他泡个热水澡,热水便用完了。现下他急着想喝口热茶,只能……只能跟您借点水使使。」

第五十二章

谢夕珍想起先前的不愉快,免不了问一句:「哪位尤公子啊?大的还是小的?」

「这……」那宦官也知道上回的事,苦笑着回说,「大的。」

便见她嗤了声,转身就回了屋。

「哎,表小姐……」那宦官赶紧追上前劝,一口一个「您大人有大量」的都出来了,谢夕珍懒得理他,摸了摸案上的茶壶,见还热着,直奔对面亮着灯的屋子去。

尤则昌正头晕目眩地仰在床上,听到耳边「铛」的一声,定睛,见一只茶壶在那儿放稳了。

谢夕珍大大方方地在侧旁的椅子上坐下,鼓了鼓勇气,道:「茶给你喝,你以后不许再欺负我!也不许去王妃那儿告我的状!」

稚气十足又挺霸气的话吓得刚跟进来的宦官扑通就跪了。

近些日子,夕珍心里都憋了口气。

母亲的叮嘱让她不敢跟府里的任何一个人硬碰硬,可她到底还是谢家的女儿,心气儿是打记事起就养起来的,在家乡从来没受过这份儿气!

她就想能不能把尤则昌治住。缓了口气,谢夕珍又道:「我从来没主动惹过你们,你们也不要看我好欺负!就算我和王妃八竿子打不着,我也和王妃一样姓谢!轮不到你们随便踩我!」

「嘿,你……」尤则昌被她气得一阵猛咳,缓过来之后又不肯服输地指着她道,「你叫板是吧?小爷不怕你!以后有你好看的!」

「哼!姑奶奶也不怕你!」谢夕珍也来了气,站起来跺跺脚,一瞪尤则昌就走了。

很快她又折回来,连茶壶一起拎走了!

尤则昌在屋里气得眼睛都瞪圆了,瞪了好一会儿抄了个茶杯砸过去,茶杯砸在门板上嘭地一响,又哗啦啦碎了满地。

这年的冬天格外冷,和婧和夕瑶两个小姑娘齐心协力,天天寒冷,在她们的带领下,正院乃至整个后宅上下可算在早往年一个月的时候就都拿到了冬衣。

于是孟君淮一袭单衣地走进正院之后……就觉得自己好像跟其他人都不在一个季节里?

彼时玉引正把两个孩子并排放在榻上,自己站在榻前弯着腰给他们换衣服,他走过去伸手一捏她的后领,摸了摸:「这就穿上夹棉的了?!」

「今年冷得早啊。」玉引被他的手冰得一缩脖子,笑了一声转向他,「殿下也早点换厚的吧。我刚温了酒,殿下暖暖身子。」

孟君淮:「……」

他也没吭声,等玉引倒完端过来后不见他伸手接,愣了一瞬,她「扑哧」反应过来。

他承诺吃斋到孩子百日,现下还没到呢,不能喝酒。

她道了声「对不住」,悻笑着把酒盅搁下,又转回来宽慰他说,「殿下再忍忍,还有一个月!」

「嗯。」他噙笑将她揽住,「没事,不就是吃吃素?你十年都吃下来了,我为孩子吃三个月,那都不是事。」

——话是这么说,然而用膳的时候,一屋子人都能明显看出他很痛苦。

他近来两天才来正院用一顿膳就是这个原因,他吃素不要紧、玉引吃吃素也没事,但不能因为他吃素就把孩子们的荤菜都停了吧?让孩子各吃各的也不行,人都不在,他来正院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