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大概是主人休息的地方,亭边的几颗樱花树美的令人窒息,雅致的池塘里虽没有鱼,水却清澈无比。
他踩在凉凉的草丛里抬头对着蓝天叹了口气,而后便撩起和服的下摆坐在水边的石头上洗了洗脚上的灰尘,闭着眼眸聆听着樱花间的窸窸鸟鸣。
如果不是眼前的状况,这景色当然值得赞美。
“这花是我妈出生那年种的。”岳茗的声音忽然传来,粉碎了秦越刹那的安逸。
秦越睁开眼睛愣了下:“这是你妈的房间?”
岳茗也进到院子里来,语调自然的回答道:“是爸妈的婚房。”
秦越永远都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想去猜,只是淡淡的讽刺说:“用来关押我,看来待遇很好呢。”
岳茗凝视着秦越在花影斑驳中格外瘦弱的肩膀,轻声道:“你不是问夏实怎么样了吗?”
秦越立刻把脚从池塘里抬出来,转身站在石头上期待而不安。
岳茗把那份北京晨报递给他道:“昨天的。”
秦越哆哆嗦嗦的打开看,看了半晌,手却不抖了,整个人都静止了。
报纸社会新闻版的头条就是他的死讯,什么与恶势力作斗争、警长卧底惨遭车祸,被黑社会分尸云云。
夏实端正而英气的正面照,被处理成了黑白,放在版面中央。
“别怕,如果你在我身边,我再让你担心任何一件事,你都可以离开我。”
“就这个不行,我必须对你好,带你吃遍这个世界上所有好吃的东西,玩遍世界上所有好玩的地方,让你把以前的不开心都补回来。”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就算我死我也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你知道吗,从前我觉得白头偕老又艰难又乏味,可是每天和你在一起,就越来越觉的那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记忆中的甜言蜜语,竟在此时变成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狠狠的戳进心脏,变成生命里的最痛。
岳茗并不觉得有什么,竟还认真道:“不是我做的,你就忘了他吧。”
说着便要搂过秦越。
秦越两眼恍然失神,在岳茗触到自己的那刻直挺挺的朝后摔下去,整个人都落入水中,激起了阵阵透明的水花。
“小越!”岳茗赶快跳下去把他捞起来,扶到石边,擦了下自己水淋淋的俊脸,朝外喊道:“拿干净衣服过来!”
本以为秦越看到这新闻会大哭大闹,本决定就算他全都责怪自己上来打自己几下也都忍了。
可是这些全都没发生。
秦越悲惨的躺在池塘边那些花瓣的尸体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握着被水浸透的报纸,一动不动,像是死掉了一般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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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人似的状况持续了整整七天。
不管岳茗在旁边说什么做什么,就算是打他或是吻他,秦越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很快就憔悴的不成人形。
医生来看过连连摇头,只能给他输营养针维持生命。
岳茗没处理过这种情况,这个傍晚又束手无策的端着粥在旁边说:“吃点东西吧,每个人都会死的。”
秦越简直就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悄然无声。
岳茗很少讲这么多话,却也没别的办法:“我知道他对你好,我也会对你好的。”
秦越依旧毫无生命感的躺在被子上。
岳茗把一勺粥送到他嘴边,粥也无助的顺着嘴角流下去,只好又用手帕擦干净,放下碗陪他发呆。
始终没露面的东野难得进到屋子里来,见到半死不活的秦越便道:“顺其自然,随他去吧。”
“闭嘴,还不是你让我给他看的!”岳茗的脾气没地方撒,拿起碗碟就砸东野。
东野见这少爷发火比见下雨还多,被扔了满身的饭菜也不动声色:“那是真的报纸,他迟早会知道。”
岳茗皱眉:“滚!”
他们用日语交谈,声音很大。
谁都没料到秦越忽然气若游丝的说:“好吵。”
岳茗立刻回神,握住他的手说:“小越,你饿不饿?”
秦越眨了眨大眼睛,和他对视上目光。
岳茗追问:“你累了吧,睡会儿觉,还是我带你出去散心?”
东野皱眉瞅着自家少爷太过陌生的举止,却换得岳茗突然的恶语相向:“你还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