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霹雳同人)非限定式关系(20)

作者: 冰冻杏仁茶 阅读记录

佛剑抬眼,秀目中满是了然与温和:“这相框,你一直带着。”

剑子神色如常递过水杯:“自然,佛剑居士送我的礼物可珍贵非常。若是有朝一日你顿悟得道,这就是染过佛气的开光相框了,哈哈哈。”

如果是寻常人,恐怕要被冷到连打好几个哆嗦,佛剑全无感觉,扭头看了看沙发:“这沙发你也带着。”

“哈,房东首次租房,实在抠门得紧,除了衣柜和床什么也不肯置办,连个饭桌也得我自己去张罗。既然有沙发,何必再买。”

看了那相框好一会儿,佛剑轻轻把它盖回原位:“世间种种,只得一念,若不想见,何不放下。”

剑子略微一想,就知道不想让龙宿看见而将相框盖下这件事叫佛剑误会了,他也不想解释,只微微一笑:“剑子寒酸小气惯了,不喜欢浪费。”

佛剑凝视他,轻轻摇头:“剑子不是小气,剑子只是恋旧。”

“旧的东西总是好用些,就像老朋友总是亲切一些。”剑子喝了口茶,淡淡地回答,也就像——往事总是更难忘一些。

佛剑听了不说话,半晌忽然反问:“那龙宿呢?”

剑子一口水呛出来,咳得半死,好半晌才顺过气,黑眸一闪,满脸正经地回答:“他嘛……我们是臭味相投……恋奸情热。”

第16章 Act 16.0

第二天一早,慕少艾开了车来接人,剑子一脸慎重地上上下下打量了车子好久。就在他打算绕到另外一边观察车尾时,眉头紧皱的慕少艾一把抓住了他衣服:“找什么呢?”

“找驾校的名字,”剑子一本正经得要命,“然后广而告之,告诫亲友学车千万绕道,免得花钱上保险。”

扭头看看除了车前后灯完好到处是擦痕,连后杠都有些凹陷的金杯,慕少艾也给气得笑了:“要骂就去骂朱痕那小子,让他给我找辆车,结果半夜开来这么个宝贝——说不定还真是哪家驾校淘汰的教练车。”

剑子示意佛剑坐后面,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随口问:“朱痕呢?”

“他先去办点事,回头直接过去,我们现在走正好遇上早高峰,有的堵了。”发动了车子,慕少艾才想起来:“你今天不上班?”

“…昨天请过假了。”只有当事人知晓的一秒怔忪后,剑子神色如常地回答。

这辆金杯看着心里打鼓,开起来倒不含糊,外表也极具威慑力:一路上各色有点牌子的车们自恃身份,纷纷走避,和闹市里见了乞丐的行人一个样。没人抢道强超,开起来自然快些,比平时更快地穿过最堵的内环上了高架,剑子这才摇下车窗吸了口正常的空气。

昨天晚上,龙宿的道歉电话果然打来,并相约周末为佛剑迟来的接风,听他的口气,似乎在忙的事依然没有进展。剑子的请假自然爽快地准了,反正第二天就是周五,难得他们组有一个不加班的周末,偶尔开恩给民工放放风也无妨。

入秋的晨风洋洋习习,吹得人周身通透,神思恍惚。

很久以后,剑子才想起,其实那一天,他本想问问龙宿到底是为什么事耽搁,却不知为何没有说出口。而且他也知道,龙宿同样想问自己为什么请假,却也终于没有出口。

手指无意识摩挲手机键盘,眼睛盯着窗外不见头的车龙发呆,直到慕少艾叫了几遍,剑子才回过神来:高高的双阙大门绘彩描金,“祥云陵园”几个大字在周围一片开阔台阶映衬下分外刺眼。剑子和佛剑一起下车在门口等朱痕,结果慕少艾停了车过来人也没到,又等了十几分钟,后者才抱着一大束白百合满头大汗地从出租里跳出来。

慕少艾长眉挑了挑,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嘲笑损友,只看了一眼不合时宜的花束包装:“谁送你的?”

“家教的学生让我帮忙推掉,结果人家一看我拿着花下楼话也不说就开车跑了,想想浪费也不好,带来转送小寻吧。”朱痕的黑发颇有艺术家气质地乱糟糟披着,伸手扯掉包装纸外的粉红色缎带,递给了剑子。

一群不讲究的男人见花儿开得端丽洁白,就捧着进了陵园大门。在管理处买了一盒香,借了个香炉,走了几分钟已经来到了寻的墓前。修剪齐整的松柏石阶中简简单单一块碑,上面刻着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今天人很少,西边这一片林立的墓碑里只有他们几个活人孤零零地站着。

剑子把花放在墓前,双手合十静静地闭上眼。

啪嗒,朱痕打火机一响,点着了一根97纪念版熊猫,引燃三炷香递给佛剑,顺手给了慕少艾。慕少艾接过烟抽了一口,剑子伸手来拿,他犹豫了两秒还是送了过去。果然剑子才抽半口就呛得咳嗽,他苦笑,“早说了不会抽就别勉强……”

剑子一时说不出话来,直冲他摆手,过了好半晌终于能正常呼吸了,这才把烟轻轻放到墓碑的顶上。手指掠过冰凉的石面,上面熟悉的一笔一画,剑子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碑侧边。

佛剑将香插在炉里,也走到他身边,坐下。

慕少艾朱痕分别拜了一回,侧边早没地方,只好坐在墓前了。秋高气爽白云悠悠,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却又都觉得有些什么失去的东西好像又回到了眼前。老烟枪慕少艾捏了口袋里的打火机好一会儿,放弃了也给自己来一根的打算。剑子盯着墓碑上的香烟,忽然对他笑了:“我想起以前每次朱痕弄到根好烟,你就撺掇小寻去找他蹭烟抽……”

说到这个朱痕就想踢对面的损友一脚:“别提了,咱们那教导主任的吝啬劲儿真够呛,跟银行利率都差不多了——教他儿子那么多节课,回回走只肯递一根烟。就这么一根,回来还要跟慕姑娘小寻两个人分!”

慕少艾看出他的战术意图,不动声色地朝佛剑身边靠了靠,立刻还击:“从我这儿偷甘草吃的时候,也没见你少动手!”

这一打开话头,两人立刻没完没了。剑子靠着墓碑,和佛剑一起笑眯眯地跟他们一起斗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大学宿舍,没什么钱,也没什么烦恼,有好烟就蹲在墙根下一人一口烟,有好酒就一瓶传来传去好几趟的日子。直到远远的飘过来一阵哭声,声音低哑,像是极力想压抑,又忍不住从喉咙眼里一个个音节地发出来,才又不约而同地恢复了沉默。

慕少艾手撑着地,肩膀向后一仰:“……十多年前,我爷爷去世的时候,交代说不许入土,让把尸骨化了灰,洒在流过老家的西江里头。后来,我爸还是在老家找了块靠近江边的地把他葬了,我问他,老爷子这么开明,为什么不照遗嘱办事。他跟我说,死去的人可以撒手不管身后事,活着的人不行,为人子女的,总要有个想念的地方……过了这么多年,我才觉得……也许,他是对的。”

“嗯,他是对的。”说话的是难得开金口的佛剑。

想起当初为了凑钱买这块墓地,三个人拖欠了学校半学期学费,然后四处打工的窘况,剑子不由微笑。笑容从他的唇边渐渐流到眼底,再流到每一个人的眉梢,沉重的气氛随渐低的哭声散去。那哭泣的人,也许也会有一天,虽然留恋,却能带着对亡者的思念站在墓前。就像他们,每年不分清明端午,只要有空了,就会来到寻的坟前聚一聚,也不送花烧纸钱,只是坐在这里谈天说地神游四海,只是想告诉久别的朋友:大家都好,大家还惦记着他。

等到肚子咕咕叫,想起也差不多快中午了,四个人拍拍灰起身。走到西区通往大门的主路口,见到有人手拿一大束白菊,仿佛等了许久,剑子愣了下,扭头看慕少艾。后者一摊手:“坦白从宽还能争取缓刑呢,傲笑一向表现良好,争取个保外就医总无问题。”

环顾四周森森碑林,朱痕打了个寒战,“药师,你的笑话水平开始向剑子看齐了——我正在认真思考跟你绝交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