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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1(101)

夏笙慌张的起来,再闻到那异香,估摸着也知道是谁了。

“奴婢水墨,是主上派来服侍韩公子的。”少女青白纱衣,裙摆果然染着几排墨色的字,线条美丽流畅,仔细看,写的却是几句禅语。

缘起情空,诸法轮转,是以一切生减俱为无常幻想。

配上她青春柔柔的脸,实在异相。

夏笙整了整衣服,企图下床:“我不要你服侍,我要回家。”

水墨轻轻笑起:“照轩说你很有童稚,果然不假。”

“你才童稚呢。”夏笙更不乐意。

“公子想走,怎么不看看自己能不能走?”水墨不以为然,平凡的脸庞尽是舒淡。

话音置地,夏笙刚下床的腿就一软,被她轻巧扶住,长叹:“如此莽撞,如何能不吃亏?”

夏笙张大眼睛看她:“你给我吃了什么毒药?”

水墨无奈:“明明是你自己要大半夜的跑到野地上躺着胡思乱想,破功了不说,还感染了风寒,主上怕你难受,才喂了些醉人体痛的汤水,怎么成了毒药?”

夏笙犯倔:“关你们什么事。”

水墨麻利的点了他的穴道,瘦弱的身子力气却很大,扶着夏笙便安置到镜前软塌上,语调拖的绵长:“因缘心经,因缘,姻缘,真不知韩公子乱想了些什么,以至反噬其身。”

“你……”夏笙瞅她一眼,不再吭声,穆子夜家的丫头果然都和杨采儿一样,伶牙俐齿的讨人生气。

水墨款款行至两三步外的落地门前,侧着一推,阳光便如水般倾泻进来,明媚之色让夏笙不由眯起眼睛,门外,是几树雪颜栀子,风染过,便是馨香满屋,有几朵落入树下清池,干净的花瓣随着水纹轻轻荡漾,如斯美景,荡人心神。

“主上说韩公子应多在自然境况中休憩,少管那些世间俗事,情绪才会好转。”

夏笙看着满树栀子花开,眼光动了动。

水墨轻笑着踱回来,跪坐到夏笙旁边,拾起案台上的梳子,细心整理他的垂地青丝,嘴里不知说了句什么。

夏笙疑惑。

“奴婢是东瀛人,这是我们那的话,意思是花颜,在夸韩公子的相貌好。”水墨放回梳子,又用丝带把长发扎好,斜理在夏笙肩边,他肤色白皙,衬着淡黄长衫,墨色发丝,透亮的如瓷如玉。

夏笙挺俏的鼻子一扬:“大爷是男人,管他好看不好看。”

“相由心生,眉眼美,并不一定入画,这世间多的是金玉皮囊,韩公子心善至极,肯定与他们不同。”水墨侧着头,流光在身后,晕染了细弱的身影。

“少拍我马屁,告诉你,我练得心经可厉害了,一会儿就自解穴道,休想把我关在这。”

水墨呵呵的跟着乐:“韩公子知道喜爱主上天色仙姿,怎么不知珍惜自己贵体呢?竟受那无妄之苦,公子口口声声说练了因缘心经,又真的明白因缘是何意吗?”

夏笙不说话,想起在山里姑姑时常讲些禅理经书,可人真的达到无情无欲,无悲无喜,四大皆空了,生和死又有什么分别。

“季教主已经走了,公子不必再呕这个气,还是养好身子为妙。”

“谁呕气?我才没有。”

“那便好。”水墨眼清如水:“主上昨夜可是懊恼得厉害。”

她还笑,夏笙有些不好意思,却见小丫头忽而正了神色。

人未到,声先至。

一如既往的青玉相撞般,冷冷冽冽。

“只叫你喂些药,话又多了。”

水墨规规矩矩的起身,迎着穆子夜进来,仙女似的头也低了下去。

他大概刚刚沐浴,长发还湿湿的挂着水珠,只着了件松垮的黑锦睡袍,细腻精美的布料全被绝世脸庞衬托的有如无形。

穆子夜温柔的看了看夏笙,眼神也没离开,直说:“出去吧,采儿在等你。”

水墨应了句东瀛话,染着墨字的长裙渐渐滑过门槛,转过木梯便不见了。

空气极为安静,只剩下了外面的水声,树动,莺雀啼鸣。

夏笙低着头,瞅着修长的影子越来越近,最后堆叠到了自己身旁。

穆子夜放下样东西,磕到镜台前,脆脆的一声。

原是韩惊鸿留下的玉笙,被护养的很好,润泽更胜从前,夏笙想起很久以前他那样美好,为自己吹出了至今不忘得春江花月夜,一切简简单单,却有着旁人无法意会的深入骨髓的记忆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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