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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难当(15)

作者: 祈幽 阅读记录

好痛苦……秦南皱着一张脸,郁闷地说:“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只要师父一出现,二师兄编造的那些谣言就会不攻自破,琢园又能够恢复平静,而他完全不需要动任何脑子。

“那该多好啊!”秦南畅想一下,都觉得美。

可惜,师父不见了。

欢快的童音从楼下传来,“爸爸,爸爸~”

秦南敛去脸上的忧愁,换上笑脸的朝着儿子笑着,推开了窗户冲着下面喊,“不准摘了手套帽子,注意保暖。”

“知道啦。”面面挥挥手,快乐的像是雪地里的精灵。雪落也有两三个小时了,琢园的院子内已经落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约莫有半厘米厚,如果落雪的势头不减,到了晚上还在下的话,明天起来便可以见到堆雪,孩子应当会更加高兴。

现在,面面也就是捏着从树上、草叶上、石阶上收集来的雪拢成一个似冰疙瘩的小雪球。

捏了一个大些的,再捏一个略小的,两个垒在一块儿,就有了雪人的原型。

面面在院子里忙得团团转,秦南看着他在草丛里找了一会儿,最后捏着两根小小的干树枝出来,看着他把干树枝插在雪人身上,这就有了两条胳膊。

“呼。”面面插着腰呼气,呼出来白白的烟雾,他觉得好玩儿,又呼了几口,看着白烟出现、看着白烟消失,咯咯笑了起来。

明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室内出来的,走到面面身边蹲下,摊开手给面面看。

站于楼上的秦南够头去看,见明岚的手掌上安静地待着几粒黑色、红色的点,应当是芝麻、红豆,用来给雪人做眼睛、嘴巴、鼻子的。

“还是小孩子快乐,我怎么一下子就长大了呢。”还一眨眼长大了十岁,成了要顾虑一切的秦大师。秦南垮下了肩膀,命运给自己开的玩笑未免太大了。

秦南侧头看向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龙渊,看着笼罩在黑沉斗篷下的人挫败地叹了一口气,他有个疑问从早晨睁开眼就埋在了心里,但始终张不开嘴。

总觉得主动去问龙渊是不是面面另外一个爸爸,好羞耻啊。

“龙渊。”秦南支支吾吾地喊了一声,“那个,我有个问题想问问,对,我就是问问而已,你说……”

说了半天没有响应,秦南不由得看向身边,虽然龙渊整个人被斗篷笼罩,但他就是知道龙渊在发呆。

当指尖传来了柔软却冰凉的触感,秦南惊慌地反应了过来,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已经捏住了龙渊斗篷的边缘,已经用力掀开。柔软的斗篷如水般滑落,露出了一张秦南做梦都想看到的脸!

秦南茫然地眨眼,不知所措地说:“我、我没有想到这么容易……”这么容易就掀开了兜帽。

恍惚间,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喊:“师父。”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斗篷下面的人会是、会是师父。

秦南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要远离自己的幻象,只要往后退就可以彻底清醒。

楼下传来了喧闹声,从开了一条缝的窗户里传了进来、略有些变调,是孩子咯咯的笑声,是女人的笑声。秦南机械地扭头看了过去,看到了始终没有联系上的师姐越霓裳,还看到提着两盒点心的何建杉。

秦南很想当个文化人,此时此刻作一首诗来表达自己的复杂心情,但浆糊般的脑袋不允许他来一波骚操作,唯有两个字毫无障碍的说了出来,“卧槽!”此处应该有三个感叹号“!!!”。

一瞬间秦南心思百转,看似花了很长时间,其实不过一两秒,等龙渊反应过来时,兜帽刚好滑落肩头。

再想把兜帽戴上去已经来不及,龙渊头一次有了无措的感觉,望向秦南,“小南,我……”

刻意营造的沙哑已经消失不见,龙渊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秦南打断。秦南:“呵呵,我明白了,显而易见的不是嘛,我稍微一想就明白的清清楚楚。”

在龙渊的注视下,秦南下意识地移动了视线不去看他,“你身为师父的器灵,下意识地模仿师父的模样来化形,可以理解。”

越说,秦南越是认可这个说法,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泡面广告——模仿了我的面还模仿我的脸——不断在脑海中徘徊,让秦南有下楼去厨房摸一碗泡面吃的冲动。

“师父。”

这不是秦南喊的。

秦南望向门口,见到了抱着面面的师姐越霓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外面的他们已经走到了楼上,站到了门口,精神干练又美丽的越霓裳对着里面的人喊了一声师父。

秦南可以肯定,这师父不是喊自己的。

有些不想承认的事情,不得不低头。

他垂下了眼睛,没有了一开始想象中见到师父的喜悦。

“师父。”秦南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冷淡淡的。

顾至瑾,也就是龙渊剑的器灵,“小南,我不是有意隐瞒。”

“嗯,我明白,师父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秦南垂于身侧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他抬起头,对着师父露出自认为轻松的笑容,“师父不说说现在的情况吗?”

“好。”顾至瑾点头,“我这就告诉你。”

十年前顾至瑾的死对头也就是他的兄弟七星利用弟子吴止戈的野心进入了琢园,那时他正在闭关,力量薄弱未能够及时阻止七星,让七星打碎了本体龙渊剑,导致身陨。历经数年,龙渊剑虽然残破,但有秦南的血祭,灵体得以凝聚不散。

灵体不散,却还没有血肉。

秦南血祭的方法,是他从古籍中找到的。

因为血祭,拥有了灵体的龙渊只是剑灵而非顾至瑾,思想处于混沌蒙昧的状态,更似邪灵。

随着时间的推移,龙渊才慢慢找回了理智。

而付出的代价是秦南神魂不稳,记忆混乱,最终有了现在的模样,一下子失去了十年的记忆。

见到秦南失忆,忘记了痛苦的过去,龙渊索性穿上斗篷、遮住面容,只为了保持秦南单纯的快乐。

可惜,遮遮掩掩终究会被拆穿的。

见到秦南和师父之间的氛围不对,越霓裳已经提前抱着面面下楼了,书房内只有秦南和师父二人。

随着师父的讲述结束,秦南沉默。

书房陷入了搅动不开的安静,久久。

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一小时,确切的时间秦南已经掌握不住,他也没有心思管,抬头看向心心念念的师父,“那孩子呢?面面呢?”

龙渊实话实说,“我们的。”

秦南:“……哦。”

游魂一般地往门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才猛地反应过来,“卧槽!”面面是他和师父的儿子!先不管自己为什么会生孩子这回事儿,首先生孩子要干的事情,他们肯定是经历过了。

和师父……

秦南双颊赫然红了起来,红晕蔓延上耳朵、进入到脖子,整个人成了煮熟的虾子,脑袋里有一辆老式蒸汽火车开了过去,呜呜呜的响声中滚滚浓烟往上冒。秦南移动了起来,同手同脚。

快要穿过房门的时候,秦南僵硬地扭头看向还立于窗边的男人,“我、你,那个……”他语无伦次,像是被猫儿叼走了舌头,“吃饭,晚饭,哈哈,呵呵。”

明明离吃饭,还有一个多小时。

不过在秦南的要求下,今天琢园的晚饭开饭时间提前了。

作为客人,何建杉本想说话来着,但察觉到饭桌上气氛古怪,只能够埋头吃饭,筷子移动的范围除了饭碗就是面前的三道菜,都不敢幅度大点儿伸筷子去吃摆放在中间的麻油鸡汤,鸡汤表面油亮,汤里面浮着松茸片,看着就好好吃。

饭桌上,唯有坐在秦南和顾至瑾中间的面面吃的很快心,喝着暖暖的鸡汤,吃着爸爸喂到嘴边的香煎小香肠,面面觉得好幸福。

琢园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何建杉自从那件压手杯后就成了琢园的常客,在这儿吃过不只是一顿饭。实在是太沉闷了,何建杉觉得自己要疯,为了自己的松茸鸡汤,他一定要喝到一碗的松茸鸡汤,他决定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