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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难当(3)

作者: 祈幽 阅读记录

“明叔你别一口一个您的,我听着不习惯。”秦南纠结地看着斯文的明岚,明岚可是看着自己长大的。

时间在器灵身上没有意义,明岚一如十年前一般有着三十岁左右的年轻面庞。明岚以及琢园内其他几位器灵修炼日久,可以自主选择是否让人看见,这是器灵的天赋神通。

“尊敬是应该的。”

秦南,“可我不喜欢,还像以前喊我小南。”醒来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他有些接受现实,接受自己缺损了十年记忆,直接从18岁跳到了28岁,555,一下子老这么多……

明岚看秦南坚持,只能够改口,“小南。”

“这才是了。”秦南发现明岚始终没有提到一个人,“二师兄呢?”

明岚平和的眼神蓦地变化,充满了仇恨,“他背叛师门,不得好死。”

秦南吓了一跳,还待追问,明岚却将外露的情绪全都收了起来,面容重归平和,“不说他了,你现在身体不好,应该好好休息。”

大人们说那么多依偎在爸爸身上的面面听不懂,但“休息”他是明白的呀,用力点着小脑袋,“嗯嗯,爸爸要睡觉觉。”

秦南指着面面问明岚,“孩子?”

明岚笑着说:“您亲生的。”

秦南睁大了眼睛,“我结婚了?”记忆中女孩子小手都没有摸过的他竟然结婚了,不,不对,他不喜欢异性,他喜欢男的啊!

“没有。”明岚强调说:“面面是您亲自生出来的,孩子的另外一位父亲是谁,我们不知道。”

信息量太大,秦南大脑过热,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不断地眨着眼睛,企图从短短的几句话中窥探出其中的奥秘。“我自己生的?”

明岚点头。

秦南咧着嘴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抽动了两下,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别了,大有当场脱裤子验明正身的冲动。他哭丧着脸,丧丧地说:“十年前的变故究竟是什么?”难道是变故把他改造了?

明岚说:“您既然忘记了,那我是不会主动提及的。该知道的时候,您自会知晓。”

秦南:“这样不好吧,总要让我……”

“最大皮革厂,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老板黄……”劣质喇叭变调的电子音突兀的打断了秦南的话,经典路边摊广告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个青年的大喊,“大师救命啊,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帮我修了压手杯可不只是救了我一条命,还有我爷爷的,两条命可是十四级浮屠,大功无量一件啊!”

扩音喇叭的声音响彻整个琢园。

“下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下来说话。”女声斥责。

“我不,秦大师不帮我我是不会下来的,我就长在树上了,要成望秦石。”

“顶多是个泼猴。”

“只要能够见到大师,耍猴我都愿意。”青年蛮不讲理,他继续拿着喇叭大喊,“秦大师救命,压手杯是我爷爷的最爱,他心脏不好,要是知道压手杯被我打坏了,非气出个好歹来。求求你了,救救我,救救我爷爷。”

从床上下来,走到阳台边望向楼下的秦南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看到艰难趴在树干上的青年像是见到了耍赖不想做作业的自己,有些明白师父那时看着自己的无可奈何了。

趴在树上的何建杉视线不断在古雅的三层小楼上扫,不知道秦大师在哪个房间,但是他可以密切关注,只要有人探出头就有希望是秦大师。二楼正南方向的房间阳台上出现一个人,何建杉一下子就认出了是秦大师,立刻仰着脖子大喊,“秦大师救我,我给你去庙里面立长生牌。”

秦南:“……树要折了。”

何建杉没有听清楚,“啊?”

琢园占地面积极广,林木丰富,两人合抱的大树比比皆是,为了不挡住光亮靠近小楼的树木并不粗大。何建杉为了不被赶出去心里面憋着一口气跐溜爬了两米,手脚并用地抱着树,就像是瘦竹竿上戳了一个大西瓜,“竹竿”颤颤巍巍时刻会折断。何建杉感觉有些不对,抓在手上的大喇叭扔了下去,双手双脚用力抱住纤细的树干,犹如一只呆愣愣的考拉。

“救命。”何建杉可怜兮兮地看着秦南。

维持高人形象的秦南神色淡淡,“帮他下来。”

“大师,还有另外一条命。”何建杉没有忘记自己托了重重关系进入琢园、死乞白赖地爬树是为了什么。

秦南内心很想帮忙,但是实力说:不,你不想。

他不是28岁的秦大师,他是18岁的渣渣秦……

“答应他。”沙哑的性感声音再一次在秦南耳边响起。

秦南左右张望,没有看见黑袍人。

明岚:“先生需要什么?”

“没什么。”他下意识地不想暴露黑袍人的存在。

“答应下来。”黑袍人又说。

秦南心中说:我不会修。

黑袍人:你现在是大师。

秦南自嘲:是不是大师你还不清楚。

黑袍人:在外人看来,你就是。

秦南:……无法反驳。

深吸一口气,秦南说:“明叔,让这人去会客室等着。”

明岚看了平静的秦南一眼,说:“是。”

楼下,何建杉得知自己能够见到秦大师了高兴地跐溜下树,其动作之快完全没有之前抱树求救的怂样。

抱起了扔在地上的喇叭,何建杉跟着明岚去了一楼的会客室。他没有刻意打量小楼内的内饰,但入目所及之处皆是低调的奢华、内敛的韵味、含蓄的张扬……花架上叶片肥厚的绿萝都像是传了几百年似的,在这种清幽到不似人间的环境的中,他渐渐地放轻了脚步。

会客室很快到了,门在眼前推开,坐于窗边的男人映入眼帘,着青衫、端白瓷,温雅中带着清冷,犹如水墨画中那些令人高山仰止的文人骚客。

何建杉情不自禁地说:“太帅了!”

秦南抬首看过去,平淡眸光毫无波动,内心:我是大师,我是大师,我是大师……

☆、秦南首秀

“秦大师拜托了,这只压手杯是我爷爷的心爱之物,陪伴爷爷有五六年,他每天都要拿出来把玩。要是爷爷看到压手杯碎成了这样,肯定承受不住。”

何建杉打开了檀木雕花的盒子,露出被蓝色绸缎包裹的青花压手杯,在灯光下压手杯釉质肥腴、胎体细腻、青花色泽饱满浓艳,花纹为海水江崖,非常大气。可惜的是,压手杯摔碎成了三块,慌乱地塞进了木盒中,碎裂的瓷片娇弱凄苦,楚楚可怜地诉说着自己的悲哀。

“爷爷和老战友出去游玩,我那个趁着爷爷不在家……”何建杉看着碎掉的压手杯尴尬地搓着手,“我拿出来的时候就是没注意,手上滑了一下它就掉地上了,地上还铺着地毯呢,没有想到压手杯这么娇弱,磕一下就碎。”

因为杯子从口沿到杯底,胎体越来越厚,拿在手上感觉到杯子压手,所以称之为压手杯。杯子,小者也,何建杉拿来的压手杯不过掌心大小,器型玲珑可爱,注入清茶大口些的一两口就喝掉了。

秦南用明岚准备的手巾擦拭着自己的双手,他的手手指修长白净,无一处疤痕、老茧,指甲修剪得圆润,莹润光泽如同最优质的珍珠。表情淡定高冷的秦南内心疯狂吐糟,娘们唧唧的手啊,就连右手中指上常年握笔的老茧都不见了,九年制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勤奋留下的勋功章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哼唧,不知道怎么保养的。

秦南从小耳濡目染,看着师父、师兄师姐如何鉴宝、应对持宝者,现在自己装起来那是游刃有余,除了眼神偶有移动泄露了一点点心虚外,大体上看是毫无破绽。

始终站在他身后的明岚心中的忐忑担忧淡了下去,双手交叠于身前,垂眸低头更加恭敬地站着。

秦南放下了手巾,修长手指捏住杯沿拿起压手杯最完整的一块,何建杉的目光随之移动,看到占了整个压手杯三分之二的残件被一只如玉的手托在掌心,这一刻他甚至觉得价值连城的压手杯被比了下去,在这人的手上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