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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意(14)

作者: 二三呆 阅读记录

(三)

鄂君子皙那日不过是初到自己的封地而已,他不过是来看看这泛水而居的越人与自己到底有什么区别。

舟游而已。

可在茫茫人海中,却有人心念一动。

他在看到子皙的时候,仿佛这世间春夏秋冬四季在瞬时之间转化,沧海也化为桑田,斗转星移,天河倒悬。

他心里在碎碎念道,这世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就像是周围的灵气都在他一人身上汇聚一般,他与这世间是这么格格不入,却又好像和这自然融为一体。如何才能形容他呢?是春日里是薄醉,还是秋雨里是缠绵?冬雪和月光的银白皎洁,山风和白云的肆意飘然,不知要重复多少岁月年华,才能有这么独一无二的一个人。

可惜,不过再美,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美如神话,远在天涯。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船夫而已。

(四)

可是不论如何,再瞧上一眼,也会心跳不止,难以抑制。

就算不能触手可及,再近一些,只要再近一些,那便是春天。

可我要如何才能接近你?

他在原地绞尽脑汁,我究竟还有什么办法去离你再近一些呢?

而那宴席眼看就要散了。

这一下子散了,就仿佛这世间的黄昏一下子就来临了,有些许缱绻寂寞。

人还是应该勇敢一次的。

(五)

他鼓足了勇气,也鼓足了力气,向着子皙拼命划过去。

他越划越快,就像是一次博弈一般,欣喜紧张刺激急促害怕激动那些复杂的情绪一下子就占据了胸腔里所有的心跳悸动。

他就这样向着遥不可及的幸福和希望全力以赴,只希望那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能有片刻的停留而已。他突然想着,那人总归也听不懂,不如将自己的心事就这么杳杳地唱出来罢,总好过自己憋在心里难受。

他缓缓开口唱到,声音里包涵了自己所有的悸动深情,唱出来是这么低沉浑厚,还丝丝扣人心弦,就像是姜太公的鱼线一般,就算是没有诱饵,鱼也觉得这么悠悠然,心甘情愿被牵着走。

酥酥麻麻流过心间,激起难以平息的涟漪在水面翻涌。

他含蓄而委婉地唱道,“昭澶秦逾,渗惿随河湖。”

只是有些鱼儿这不是没有鱼饵就已经上钩了。

(六)

子皙耳闻一个声音从水面悠悠传来,是在唱什么曲子?以前从未听过,竟然听来里面是无尽相思,余音绕梁百转千回耐人寻味。

待那人缓缓泛舟从这荷塘深处出来,子皙才看清楚那是个渔夫。

他有着黝黑的皮肤在夕阳折射出别样的光彩,怎么看也是一个正当年华精壮的少年,唱起歌来更是动人心弦。

他那一双眼眸如同天空中翱翔过的雄鹰,死死盯着那猎物,任凭猎物如何逃脱始终是逃不过他的鹰爪。而那猎物,此刻却迷恋上了这猎人的眼神,把自己往死路里逼。

我为什么就这么想知道他在唱什么呢?

我明明应该知道他在唱什么才对,可是我又怕自己猜错了,那可真是自作多情。而那渔家的少年郎,你是故意在挑拨我的心弦吗?

你明明知道,你这么悠扬歌声,唱得这么情意绵绵依依不舍让我总忍不住多想,是我想的那个样子?

于是鼓足勇气,装作不经意,平一平自己的呼吸。

“我想知道他在唱什么。”子皙向身后的人命令着。

(七)

他终于看向了越人。越人被这么一看,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是要继续唱下去的。

于是他不明所以地接着唱了一遍。

这地方,汉越和谐共处,找到个会翻译的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重新唱的一遍被净收耳中。

用汉人的话来说,那词是这么文绉绉,“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气息在他唇齿之间缓缓摩擦着,像是墨汁倒进了清水中,本来清澈见底却被乱了心神。子皙轻轻笑了笑,果然是这个意思。

不过好在我也有这个意思。

便让人招呼了那越人过来。

只是可惜了不能听懂你的话,要是能够跟你促膝长谈想必会很有意思吧。

越人缓缓近了,又近了,子皙突然有了些许的紧张,他局促不安地搓搓自己的手,在那越人走进的时候才能细看。

那可真是好皮囊。

怎么来形容他呢,勤劳勇敢坚毅?可那眼神明亮地闪烁着,如同月色掉落在深井之中,那井水不过轻轻晃一晃,探头看水的人便被轻易地勾了魂。

(八)

你说该怎么赏你才好?把自己给你怎么样?

轻轻咳了两声,反正我说什么你都听不懂,可是两人偏偏靠着眼神,有了些许暧昧的情愫。

若是此时月光正好,就恰恰好圆满了。

正想着,那月色便漫上了河流,侵略到了小舟上,流转在两人的眉目间,温柔如水,是绝色。

风微起,夜月明,袅袅荷香袭击了整条河流,就像是这情愫袭击了两个人残存的理智。

《史记》记载:于是鄂君子皙乃揄修袂,行而拥之,举绣被而覆之。

(九)

《越人歌》主体的故事就到这里就说完了。

可是我要讲的故事可远远不止于此,我还想告诉南冥的是另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的讲述就像是突然推开了某一扇宫殿尘封已久的大门,落了满身尘埃,而转眼之间却只看见故事的主人公还在那假山石便睡着大觉正酣。

故事三 荷花3

“醒醒。”这声音的来源真是清冷,仿佛不带一丝的请噶起伏,夏日里听闻也不由得生出一股子寒意来。

假山上的人悠悠转醒过来,微微张了张眼,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觉得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可一想自己肯定是在做梦,等到定睛看到眼前这人的是谁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眼前这人,曲高和寡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鄙夷冷淡神情,可不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襄成君?

嗯?似乎不是在做梦?

这人怎么就来了呢?

庄辛连忙醒过来,看着襄成君直直发愣,醒了醒神才急忙问道。“君上怎么来了?”

襄成君淡漠地扫了庄辛一眼,“寡人来看看你。”

庄辛嘴上是唯唯诺诺,心里却美滋滋地乐开了花。这冰山美人能来看自己,倒是也不妄自己最近下了这么大功夫了,可君上还是君上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供起来。

“哟,能得君上来看,是臣的福气。”庄辛永远面对这冰山的时候,都是热情大方的样子,可总在襄成君看来就是总不正经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冰美人没说话,冷冷瞥了庄辛一眼,没有过多的话说出来,看着这人的模样就来气,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本来是有事想问他的。

庄辛一头雾水,云里雾里不知道襄成君怎么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或许只对自己这样?对别人可不见得。

庄辛叹了口气,这事情总得有因有果,所以还得从一开始说起。

这事情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平白无故地招惹上了襄成君。

自然不可能是襄成君来招惹自己,都怪自己没有定力,一时间没把持住才导致现在的局面。

其实也不过是爱慕他好久了而已。

庄辛第一次见到襄成君的时候,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小大夫而已,陪在楚襄王身边而已,同期的两位都是屈原宋玉这般的大才,该如何出头才算是简单呢?

可那天只不过是平常的宴会而已,楚王设宴款待各位谋士。

却在那人群之中惊鸿一瞥,襄成君在那一堆谋士为了争宠争先恐后的时候,就干干净净遗世独立地坐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甚是清冷,如同雪地里月光照在白梅花上一般,悠悠然一段暗香浮动,真是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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