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佳暗暗的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到时候一定要好好保护程然,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忽然很期待看到十年后二十年后的彼此了。
有个同志曾经写过——我对老公说:”我们要一起活到很老很老,老得走不动。然后我们换上干净衣服,手牵手躺在床上,我说‘死吧’,我们就一起死了。”
易佳很希望自己也能如此,这就是他简简单单的梦想。
如果程然能够坚持不离不弃的话。
其实纪念认得程然并不是在大学里,而是大约高二下半学期,程然转进了他的学校的时候。
那时候的大摄影师还是青春逼人的帅男生,美眸弯弯没多久便把嚣张的纪念勾走了。
因为都是同志也没有什么复杂的过程,彼此看上很容易就决定在一起,约是直到毕业时才真正决定开始长久的恋爱。
特意都报了离家很远的厦大,几年学校生活彼此虽有波折,却坚持了下来。
可惜回到北京还是被纪念严肃的家庭发现了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上面无形的打压,对于事业刚起起步的两人来说是很沉重的。
特别是学法律的纪念,简直是举步维艰。
他从小就想做一名好律师,而且向来自傲。
爱情与梦想之间,天平摆了几年,纪念他终于选择后者。
分手,相亲,结婚。
那些被痛苦填满的过去,再想起来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几句。
让人想起来便虚弱到无言。
可就是因为这样,两个人之间也有着旁人没有办法比的感情。
任是和谁相处十年,都比得上血浓于水了。
这日易佳刚回到住处,程然便衣冠楚楚的从二楼走下来。
这些日子他没有什么工作,都是穿着很休闲的出去采风或者购物打发时间,忽的看见他打扮的像个时尚男模,还真有点不习惯。
小孩儿边脱鞋边问:“你去哪里啊?”
程然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说:“有点事情,晚饭给做好放在冰箱里了,吃的时候记得热透。”
易佳抬头看了看他,默默点头。
程然若无其事的亲了下站在地中间不动换的小孩儿,便走出房子。
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古龙水的气息,偌大的客厅又只剩一个人了。
易佳还挂着笑的脸露出丝落寞,其实他有看到昨晚纪念约程然的短信。
不是想限制对方的自由,但真实即便会令人伤心,也比善意并故意的欺骗来的好吧。
奢华的法餐店里很难达到人满为患的情况,不管什么时候进去,都是衬衫洁净的侍者和被优雅装饰巧妙隔离的零星桌椅。
小提琴手在拉着德彪西的月光,曲调优美,令坐在鲜花边的纪念也微微惆怅。
同性恋去结婚日子不可能很好过,在北京的法律界想混出名堂也绝非有关系有路子就能轻而易举的。
他也搞不清自己为了理想究竟放弃了多少,更搞不清这样后不后悔。
当人有渴望去做的事情,不见得做了就能幸福,但不做肯定遗憾。
为了梦里才能到达的告诉,纪念什么痛苦都能忍受,唯独对于程然他总是不够洒脱的。
拉在手里没有力气去握,放开了又舍不得交给别人。
没劲透了。
正发着呆,旁边忽然响起温柔的声音:“你来的真早。”
抬头,程然正站在那里微笑。
纪念尴尬的点了点头,给他拉开了椅子:“坐。”
而后便寒暄着挑好菜品。
侍者走掉之后,两人便又沉默的诡异。
最后还是程然顾及气氛,没话找话说道:“这家店也开了很多年了呢。”
纪念附和:“恩,但厨师没有变过,我经常来吃。”
程然弯起嘴角,托着下巴浅笑不语。
其实纪念真的没想过他会来的,便也想不出有任何具体的事情要说,好在并未受到追问,他爱过的男人,还是一如当初的温和易处。
拿着端上来的红酒,纪念微笑道:“你没怎么变样子,还是我记忆里的模样。”
程然不只可否,只是说:“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
纪念问:“你恨我吗?”
程然很坦白:“开始恨,过了两年也就接受了,归根结底只是我们选择不同,其实我没有遭到情感上的背叛。”
纪念反问:“你觉得我还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