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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鬼(11)

然后便小心的捡起相机和碎片,皱着眉头看起来。

易佳抬眼,发觉程然还是不高兴了,又自责的低下了脑袋。

回家在网上搜了下,小孩才发觉那个相机对于自己简直是天价,比起初预料的几万块还要离谱的多。

想要弄钱去陪,简直是白日做梦。

谁都有自己珍惜的东西,虽然没有多说半句责备的话,程然这晚还是显得比以往沉默,吃了饭洗了碗就一直在书房的专业电脑上修照片。

易佳小心翼翼的端了杯热牛奶过去,轻轻的放在书桌上,说道:“对不起……我以后会小心的。”

程然正聚精会神,闻言抬头愣了愣,温和的回答:“没关系。”

然后又看向电脑屏幕。

易佳紧张的心跳都有些剧烈,低着头说:“那个……我没有钱给你买新的,可,可是我有礼物送给你。”

程然很感兴趣的看向他。

易佳赶紧跑回屋拿了张素描纸回来说:“……给你的。”

竟然是程然的肖像,上面的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拿着相机,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和本人如出一辙的温柔高雅,笔触很细腻,也不知道是用那个残废的手画了多久。

还配上易佳老实巴交的字:我的程然叔叔。

嘴角泛出丝淡淡的微笑,程然伸手拿过橡皮说:“你知道吗,这个画只有一个缺点。”

易佳疑惑。

程然很坚决的把“叔叔”两个字擦掉,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就完美了,谢谢你。”

易佳看着他高兴地眉眼有些哑然。

也不是很大岁数的人,至于这么怕老吗?

事实证明程然叔叔还真的蛮喜欢这幅画,第二天就特地让人裱进相框挂在了床前,有事没事的还去附近徘徊欣赏几圈。

只是易佳看到上面写得“我的程然”就有点尴尬。

明明就没那么亲切暧昧的意思……

真是的。

自从到了重庆以后,易佳就和曾经的同学和朋友断了联系。

不是他逃避,只不过真的不晓得要和他们说些什么。

又因为不肯去学校的缘故,每天除却能见到程然和偶尔来访的大姨一家外,就几乎是与世隔绝。

他绝对不会主动和谁说起自己苦闷,有的时候心里实在低落的不想做任何事情,也会开始试着到外面走一走散散心,但程然给他的钱却从来没有花过半分,他觉得自己已经欠他很多了。

十一月二十六日,正好是父母去世半年的时间,他们的骨灰都葬在家乡,易佳没有办法去看望,便漫无目的独自跑到陵园里看别人吊唁自己的亲人。

大束大束或黄或白的花,被凛冽的风吹起来漂在空中的样子,很凄凉。

易佳独自站在角落里,目送走又一群黑衣服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他已经不那么痛不欲生了,随之而来的是茫然,感觉自己就像那些散落的花瓣,虽然看着还新鲜美好,却只有枯萎腐烂这唯一一种未来。

难道永远让程然照顾下去吗?

长大了又怎么办……

墓地沉重的压力让易佳有些崩溃的痛苦。

他忽然间便几步走了出去,在城郊好不容易找到了公车搭回城里。

易佳穿的整齐又长得老实,一路上眼睛都红红的,让售票员忍不住频频注视,还有善良的姐姐给他递来纸巾。

大约都以为他是个和父母吵了架的乖宝宝吧。

重庆是个很大的城市,不像易佳从前待的地方,好像一天就能走完。

只要在这西南大都会迷了方向,高低起伏的马路再想找回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其实自己出来走这么远还是第一次,易佳魂不守舍的,直到天都有些阴阴的黑了,他才在轻轨中回过身来,把目光投向陌生的站牌。

程然的家住在市中心,而这里是哪,他完全没有概念。

随着人流下了车,易佳跑到自动打票机那里仔仔细细的研究,也没能弄明白要坐哪趟车。

不怕笑话,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不会坐地铁一类的东西,是个纯粹的认路无能。

正是大家回家的高峰时段,易佳买票买的久了,身后排队的顾客自然有些微词,重庆话纷纷抱怨着,虽然听不懂,但让本来就有些慌乱的小孩彻底手心出汗,调来调去的弄不明白。

天使总是在这个时候降临的。

一声如同少年般的清爽问候在他头顶响起:“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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