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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锦绣之路(128)

打手们没想到拐弯后面还有个君侯夫人在,悔得肠子都青了,一叠声道:“小的们只是听命行事,求夫人宽恕!求夫人宽恕!”

这么回话,其实等于是否认了,晏蓉也没打算追根究底,沉吟片刻,道:“这样吧,这女子我安排到育幼堂去,你回去禀了你的东家,说拿了身契即可去将人领回。”

战争乱世,孤儿特别的多。不管是兵卒遗孤,还失恃失怙的流民孩童。霍氏早年设了育幼堂,原来是养育普通兵卒遗孤的,但后来霍珩又增设了一处,收容无依无靠的流民孩童。后者还可择优吸纳进霍家军。

晏蓉帮人帮到底,给了云姬一份谋生活计,但她也不会将来历不明的人胡乱安插进自己手下,育幼堂这类地方就最合适了。

她发话,那赌坊东家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再伸手。

云姬狂喜,涕泪满面千恩万谢;那些打手得以脱身,也只有庆幸的。

麻桐笑道:“夫人就是心慈。”

晏蓉笑笑,和她寒暄几句,放下帷裳,“回家吧。”

第87章 终生疑

一段小插曲, 晏蓉并没有放在心上, 归家后忙忙碌碌, 翌日,就是百日宴的正日子。

儿子闺女的大好日子, 晏蓉这几日的惆怅感慨一扫而空, 一大早就起来了,精心打扮, 一身大红色缀黑边的拽地曲裾, 点翠嵌红宝鸾凤展翅头面,高贵雍容,艳光四射。

金灿灿明晃晃的步摇和金钗,吸引住了阿宁和虎头的目光, 霍珩一手抱一个, 含笑道:“阿宁,虎头, 看看阿娘今天美不美?”

他觉得美极,怀里两个小的却听不懂,只十分兴奋伸手蹬腿, 冲母亲“啊呜啊呜”说着自己才懂的话。

晏蓉嗔了自己夫君一眼, 上前亲了亲儿女的小脸蛋,笑道:“阿娘先不抱你们了, 让阿爹抱吧。”

她这一身, 可是耗了不少时候的, 若是蹭脏了, 替换很麻烦。

还是男人们好,同是打点着装,他们要省时省力多了。

霍珩今天一身玄色正装,上绣暗红色的云纹,既威严大气又带了喜庆,身姿笔挺,器宇轩昂。

晏蓉多看了两眼,他低低笑道:“夫人可还满意?”

“尚可。”

晏蓉横了他一眼,不能让这男人太骄傲了。

霍珩挑挑眉,“只是尚可么?”

他轻哼一声,为防事后被报复,晏蓉识时务者为俊杰为,连忙改口道:“自然不是,夫君人中之龙,能长伴君侧,妾之幸也。”

她拖长调子,眉眼带戏谑。

霍珩睨了她一眼,点点头勉强表示满意。

夫妻你来我往在耍花腔,说话间已到了偏厅,仆妇抬来食案,霍珩将孩子们交给乳母,和晏蓉分坐两侧。

这类大宴,虽珍馐佳肴应有尽有,但却并非以吃食为主要目的的,提前垫垫肚子比较稳当,以免等会吃不上。

霍珩倒是无所谓,他主要是陪妻子的。

吃了约莫五分饱,晏蓉搁下银箸,看看滴漏,时辰差不多了,她嘱咐乳母们先把孩子喂饱,无需焦急,稍后若是要抱阿宁和虎头出来,她会让申媪亲自回来接。

两个孩子会出去晃一圈,沿途廊道都安好围屏了,届时放上熏笼,也不怕冷着他们。

夫妻二人轮流嘱咐过,才携手出了门。

霍珩直接往前面去,而晏蓉则先去溧阳居,跟着荀太夫人出席。

宴席还是非常和谐的,毕竟女宾中就没有身份比晏蓉高的,要不是自己人,要不就是荀氏之类的亲近女眷,讨好凑趣的很多,就是没有不长眼的。

至于其余欲投诚和结盟的大小势力,来使一律是男性,没带女眷,这也导致前头宴席的规模比女席大很多。

晏蓉觉得这样更好,她不用招待更多的人,反而轻松。

就这般有条不紊,宴席过半,阿宁和虎头也意思意思出来晃过一圈,被抱回去了。

晏蓉吩咐申媪亲自送,微笑告声失陪,她被扶起往更衣室方向去了。

所谓更衣,就是入厕的文雅说法,当然了晏蓉也不是真为了上厕所的。

半场休息嘛,折腾了这么久,她也累了。

更衣室不远处,就是提前安排给她休息的小花厅。

刚坐下,喝了半盏茶,谁知申媪匆匆折返,一脸严肃还有些忧郁。

晏蓉心一提,忙问:“阿媪,阿宁和虎头可回去了?”

“回去了,回去了,小郎君和小女郎好得很,吃饱刚睡下。”申媪见主子误会,忙一叠声解释清楚。

晏蓉放下心,奇道:“那是怎么了?”

申媪有些难以启齿,踌躇片刻,到底压低声音道:“夫人,那徐州何兴是个不要脸的,他遣使结盟便罢,居然还送了个女儿来,说是望郎主纳其为妾。”

时下结盟,嫁女送女巩固关系太常见,但落在自家身上,申媪没法不气愤,恨不能把何兴拉出来打一顿,再撕破那不要脸贱人的面皮。

晏蓉闻言愣了愣。

她怔住不说话,申媪越发心疼,只是这种事,她叹了声,劝道:“夫人莫要焦心,郎主未必愿意纳的。”

但徐州地位置何其要紧,何兴的投诚意义很大,将来攻伐陈佩,徐州必然是一个重要据点。申媪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也觉得霍珩不大可能拒的,只怕晏蓉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于是又改口。

她道:“就算徐氏女进了门,也是个妾室罢了,郎主与夫人情深,她必越不过夫人去的。”

越不过吗?

那意思就是必会纳。

“是么?”

连自己的乳母都这般不看好,晏蓉却很想相信霍珩一次,“此生,唯汝足矣”言犹在耳,即使会变,也没这么快吧?

她回神:“阿媪,咱们看看再说吧。”

*

霍珩确实没让她失望。

前头筵席,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霍珩心绪极佳,一是他娇儿爱女百日大喜,二是大小势力济济一堂,皆向他表达了投诚决心。

他其实并不多需要那些小势力的襄助,然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陈佩凶狠残暴所导致的的后果已渐见端倪,对方虽雄,但只孑然孤立。

孤立他的,不仅仅是大小军阀。实际上,豫州司州等位于两地中央的流民,更多的是拖家带口往北方来了。

乡郊镇外,有的是未曾被开垦的荒地,只要不是好吃懒做的,被安置下来的流民即可安稳生活。

有人有地,就有源源不断的兵卒粮草。

这个趋势已见端倪,往后只会越演越烈。

很好,非常好。

霍珩高跽上首,抬头,视线穿过厅门。

暮色渐现,前庭火杖幢幢,赤红的火焰刺破朦胧的昏暗,一处紧接一处,连成一线,如火龙般跳跃闪动。

“若大事成,当富贵同享,诸位,请满饮此樽!”

他举杯,眉宇之间,尽是睥睨,随即以唇就樽,在宽袖遮掩下一仰而尽。

“我等静听君侯差遣!”

设坐于左侧的是诸势力的使者或本人亲至,闻言大喜,高声应和,并豪迈饮下杯中酒。

“好,好,某敬君侯!”

“对,敬君侯!”

……

气氛推至最高峰,痛饮一番后,徐州使者何亮拱手,大声笑道:“我徐州上下愿以君侯马首是瞻!我启程前,兄长特地让问候君侯,又说,他膝下有一嫡女,年十七正适宜婚配,若能侍奉君侯,乃侄女之幸也。”

这何亮,是徐州现任家主何兴的嫡亲弟弟。

去年徐州和荆州夹击陈佩,大败。因为陈佩的战策,徐州倒没太大的损失,可惜荆州郑钰失去大半属地,如今龟缩在南,毫无反抗之力。

徐州乃兵家必争之地,东临海,西与豫州兖州接壤,北边是青州,南边是扬州。现在豫州扬州却都是陈佩的地盘。

何兴急需寻找一个新盟友,除了霍珩,他别无选择,召集幕僚商议数日,他遣了胞弟何亮为使,正好借霍珩儿女百日宴为由,日夜兼程北上求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