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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锦绣之路(132)

霍珩捏捏她的手,轮流亲了母子三人。

“黄陵毕泰是我的心腹,底细全无疑虑,我已招二人来嘱咐过。阿蓉,你遇事如有不决,可招二人进府说话。”

留驻的大将,霍珩已经琢磨了好些日子,那内应扑朔迷离,他特地嘱咐过双方,让妻子与二将互通有无,以防有变。

“嗯,我知晓的。”

晏蓉替他系好帅氅的,抚平领口皱褶,“我会照顾好祖母和阿宁虎头的,夫君且放心。”

时间差不多了,霍珩最后说一句,“记得写信给我”,就匆匆转身,大步而去。

晏蓉跟出廊下,目送他身影消失。

……

说担心吧,肯定有的,这次的对手并非兖州范德,而是那出了名残暴凶狠,阴险奸诈的陈佩。对方兵力之雄厚,并不比己方逊色多少,且能力也不弱。

荀太夫人察觉了,只道:“担忧无济于事,你好生照顾阿宁和虎头,便是助力。”

老太太也没多劝,这种情绪本人也控制不住,只能像她这般,经历得多了,人才能镇定下来。

然则这也只是镇定罢了,担忧还是无法避免的。

她轻叹:“希望日后能安稳下来。”

说到彻底安稳,那只能是霍珩彻底击溃陈佩,一统天下了。霍氏基业是其一;老太太担忧了几十年,希望闭眼前能过几年无虑日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会的,夫君早晚能击败陈佩,好让祖母不再牵挂担忧。”

晏蓉反过来安慰荀太夫人,老太太摆摆手:“我无事。”

她几十年风风雨雨,有什么事看不破的,和晏蓉说了几句,她摸了摸阿彘和芽芽的头,“好了,今天写得差不多了,歇歇吧,和阿弟阿妹耍一耍。”

阿彘和芽芽正伏在老太太身边的方几上写大字。

二人被暂接进大宅,老太太就养在自己院子。说到这里,晏蓉的表现就十分让她满意,无半分嫌弃侄儿侄女仍在热孝期,不像麻氏,装得多自然,也掩饰不了一丝别扭。

太婆媳二人相处愈发融洽,至于麻氏,则被她打发回自己院子去了,以免杵在跟前刺痛两个孩子一颗敏感的心。

荀太夫人给两小布置了好些功课,一来是该学的,二来也好好分散注意力。听曾祖母的话,阿彘和芽芽搁下笔,来到晏蓉跟前,小小声唤道:“婶母。”

又看她怀里的阿宁和虎头,“阿弟,阿妹。”

如今二月早春,中午时温度高些,晏蓉就抱了阿宁和虎头来给老太太请安。

这两个最小的快满四个月大了,衣服少穿了,动作很灵活,整天“咿呀啊呜”说个没玩没了,两双黑葡萄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非常招人稀罕。

阿彘和芽芽只要见到弟弟妹妹时,情绪才会稍高一些。

“好孩子,和阿弟阿妹玩吧。”晏蓉摸摸他们的发顶。

阿彘和芽芽瘦了,眼睛显得尤其大,人也拘谨许多,应了一声,才跪坐下来逗阿宁和虎头。

玩了一阵,两个小家伙尿了,乳母便抱到一边换尿布,阿彘和芽芽也跟着去了。荀太夫人目光跟过去,嘴里叹息:“一直没有母亲照顾也不是事儿,待得年末,我相看个家世低些人品好的,等明年便聘进门吧。”

晏蓉一愣,面上笑笑应了,心里想的却是那日霍珩和她说的话。

年末,怎么也得有结果了吧?

倘若二房父子是误会,那确实可以明年续弦,倘若不是……

她偷偷瞥了老太太一眼,后者正盯着曾孙们,已有沟壑的面容格外平和。

届时,祖母必然会很伤心吧?她年纪都这么大了,也不知能不能经受得住?

唉,希望是误会吧。

……

是不是误会,有待时间明证,而先一步传来的,是前线的捷报。

霍珩率大军星夜兼程,赶在黄河解冻前渡了河,晏辞领十万太原军后脚跟上,也堪堪踏冰过了河。

六十万大军进入徐州境内,径自往南往,抵达冰雪已大部分消融,土地开始变硬实的徐州中部。

何兴倾全力领十五万徐州军,合兵一处,在霍珩帐下听从调遣。

浩浩荡荡的七十多万大军从东境攻兖,进度十分迅速,不过开战十日,就连下兖州东境十一座大小城池。

兖州刺史范德要面对的困难,不仅仅于此。

陈佩领六十万大军,从南境攻伐兖州,攻城拔寨的速度,并不比霍珩慢。

这般一东一南,范德无法支应,不得已,他只能舍弃泰山东平等六郡,收缩兵力退守最西边的东郡山阴二郡。

陈佩恶狼,霍珩凶虎,范德和麾下谋士们,也不是没有设想过被夹击。因此做过不少准备功夫,其中重中之重就在西二郡。

依仗天险,范德可暂守住西二郡,而他收缩兵力时留了个心眼,让陈佩直接贯穿兖州中部,将他和霍珩分隔开来。

现在的兖州局势,可横排着分成三份,最西北范德,中间陈佩,而东边霍珩。

两位霸主终于面对面了,他们必然会先互相攻击,届时很大概率会顾不上其他,那范德就可以一边死死守住西二郡,一边坐观虎斗。

断尾求生,万般无奈的战策。

这是阳谋,然霍珩和陈佩,却不可避免地将视线投向对方。

霍珩唯一面对的就是陈佩,无须选择;而于陈佩而言,范德不过癣疥之疾,而霍珩大军,才是心腹大患。

双方互相试探着,寻求破绽,打探虚实,小范围战役不断,但大军一直按兵不动。

而在此前,身处邺城的左夷,终于窥得一个合适的传信机会。

第90章 生路

兖州, 山阳郡。

位于昌邑城中央的官衙,如今充任陈佩的临时军事指挥所。

宽敞的前厅外执矛卫兵林立,厅内静悄悄, 唯楠木大案后一人奋笔疾书。久久, 陈佩搁下狼毫, 命亲兵尽数发往各处。他站起, 缓缓踱步出了厅门, 站在廊下。

天空湛蓝,枝头泛出新绿, 只是这拂面而来的春风,到底比扬州要多带了些寒意。

陈佩视线漫不经心掠过,淡淡问了一句, “他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安静立在他身后的青木立即回道:“禀主公,并无。”

这里的“他”, 指的就是霍珹。

在当初议定的计划中,霍珹留守邺城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且他本人也十分有信心,自己是能留守的。

但现在的实际情况是,霍珹随大军出征,情况大变, 他却一直没有传信给陈佩。

不作他想, 内里肯定是出了什么纰漏了。

陈佩眉心微微蹙了蹙, 青木迟疑了下, 问:“主公, 要不我们……”悄悄联络对方一下?

“不。”

青木话没说完,就被陈佩打断,他道:“不急。”

再等等吧,还有些时间,霍珹那边不知什么情况,贸然联系是下下策。

陈佩是个喜欢机遇和挑战的人,即使筹谋已久的计划出现变数,他也照旧镇定,思虑片刻有了腹稿,也不再纠结,往起居的东厢房信步而去。

“传樊氏来。”

在陈佩看来,攻伐兖州不过是一场热身赛,所以他把樊氏也带过来了,指挥若定之余调剂身心。

眼下热身赛结束,也是时候命人把樊氏送回后方去了。

在此之前,他刚好得了空闲,不妨把她召过来,先好生宣泄一番。

樊氏很快就被亲兵带了进屋,她低眉垂目地福了福身,然后主动解了披风,身上仅穿一袭薄薄青色纱衣。

陈佩命人备了席面,正在自斟自饮,她缓步行至对方面前跪坐下,唤了一声“君侯”,而后十分温顺要接过酒壶服侍。

陈佩仰首干了一樽酒,淡淡瞥了樊氏一眼,直接将人粗暴拉过来,捏着樊氏的下颌强迫她张嘴,提起酒壶,将烈酒灌入她的檀口内。。

酒水灌得太猛,从口鼻中溢出,樊氏难受极了,却不敢挣扎,只一边咳嗽一边努力吞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