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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锦绣之路(159)

晏蓉点头,香汤沐浴,长发仔细擦了烘干,一头乌黑亮泽的秀发高高挽起,细细绘了一个精致而端庄的妆容,她细细端详,并未发现瑕疵,站起。

“更衣罢。”

深黑缀红的曲裾深衣,繁复厚重的皇后规制大礼服,与记忆中的差异其实不大,只是从前那身她恨不能脱之而后快,如今却是满心喜悦期待。

她轻轻抚摸眼前的礼服,有些感叹,相同的一个尊位,从前的噩梦早已悄然远去,迎接她的将是崭新的生活。

她唇角翘起,站定伸出双臂。

将厚重的皇后大礼服穿上,又带上沉重耀目的凤冠,有仆妇喜气盈盈禀道:“禀殿下,吉时已至。”

该出发了。

在晏蓉忙碌的过程中,前头礼炮奏乐不绝于耳,最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一波接一波,甚至清晰地传到后方的永宁殿。

登基大典已成,紧接着就该封后大典了。

晏蓉登上凤辇,沿着宫道而出,最终抵达新的百官朝会殿。

殿内外黑压压站满了人,一路排到外面的大广场处,喜乐奏起,晏蓉腰背挺直,缓步入了大典。

高高的玉阶之上,霍珩含笑看着她。

她不禁回以一笑。

陆礼为正使,韩光为副使,宣读皇帝诏书册立晏蓉为正宫皇后。

晏蓉接着诏书,站起,殿内殿外的新旧群臣立即伏拜,跪见皇后殿下千岁。

整齐的山呼如海浪,一波紧接一波,响彻整个大殿内外。霍珩早已大步下了玉阶,往她走来。

“阿蓉,我接你来了。”

他低低道,牵着晏蓉的手,与她一起往玉阶而上,一级又一级,直至登顶。

转身,他与她并肩而立,俯瞰整个江山。

第109章 我相信你

称帝封后, 之后的日子于晏蓉而言, 其实并无太大的区别。

唯二有些差异的, 大概就是霍珩更忙碌了。乱世后的新朝初建,百废待兴,他忙着大刀阔斧整改吏治, 与民休养, 早出晚归,一刻不得空闲,

不过, 早已知晓他曾经心结的晏蓉, 现在也不避讳了,会领着阿宁和虎头去前头探看。

他欣悦得眉梢眼角都藏不住喜意,即便再忙,也抽些许时间陪伴妻儿。

只是晏蓉也不敢多去,怕耽误了他正事, 事后总要好补回来的,这样歇息的时间就又少了些。

不过这次, 她在他耳边直言她心疼他。她觉得, 他闻言那一刻,深邃的黑眸很有些亮, 注视她时,仿佛要将她的心都吸进去似的。

以上的是差异的第一点,至于第二点,就是晏蓉这位开国皇后名气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太多了。

将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放在同一天, 携手登顶,多么富有传奇色彩的爱情故事啊。

人们总是向往美好的物事的,加上霍珩独宠一人,帝后伉俪情深的故事已自洛阳流传出去了,正在火热传遍大江南北,这过程中还不断演变出各种版本。

晏蓉有点苦恼,她夫妻恩爱,自家人知道就好了,她不习惯秀恩爱,还秀得这么高调这么大范围。

霍珩却不一样,他身心舒泰,他就是这么稀罕自己的媳妇,怎么了?

没什么,晏蓉表示,并不影响她什么,流传就流传,只要以后不要被打脸就行了。

当然,最后一句纯属吐槽,她也只心里说说而已,不敢说出来,以免霍珩又要生闷气。

就这么忽忽地又是一年,岁首,霍珩作为新帝,在南宫接受了文武勋贵的第一次隆重的朝贺,接着就是德阳殿大宴群臣,君臣同乐。

晏蓉也领着一宗室女眷已及外命妇,也出席了德阳殿大宴。

在这个阔大可容纳万人的宏伟殿堂中,她与霍珩并肩坐于二丈高的白玉阶上,底下是乌泱泱的正觥筹交错的文武权臣及家眷,她举起一樽酒,含笑敬她的郎君。

霍珩眉目带笑,举樽相和,仰首与她饮尽杯中酒。

……

过了年,就是万物复苏的春季,枝头泛新绿,和风满人间。

晏蓉理清的宫务,日子又重新悠闲了起来。

霍珩也不拘着她。

如今正发挥大作用的粮坊和酒坊已并入少府,表面是少府监王源和少监杜其在管,但实际这二人就是从前的邺城粮坊酒坊的管事,一个从前是晏蓉的下属,一个是晏蓉的陪嫁,按霍珩的示意,诸多事务依旧向她请示。

晏蓉挺高兴的,她非常满意霍珩的态度,不过现在粮坊和酒坊正飞速扩建,很多事情需要各衙门协调的,很繁琐,于是她就像从前一样,将权力下放,自己只在大事上拿主意。

所以日子还挺悠闲的,并不会因为忙碌公务而忽略了夫君儿女。

霍珩自然是满意的,阿宁和虎头也满意,唯一有些微词的,大约只有一撮吃撑了闲着的朝中官员,私底下认为皇后的手伸太长了,而陛下对中宫又太过纵容。

于是,这群善于“为君分忧”的官员,就纷纷上了他们的奏疏。

是什么呢?

晏蓉还是在事件落幕的一个月后,才自母亲彭夫人的嘴里,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阿蓉你是不知道,这群吃饱了撑着的,居然奏请陛下下旨选取秀女,以充盈后宫,延绵皇嗣。”

彭夫人非常气愤,怒道:“怕不是自家也有女儿,别有居心的!”

晏家也进洛阳了,晏蓉父弟去年就入朝任职,正摩拳擦掌一展所长,而彭夫人身体欠佳,所以等过了寒冬,春暖花开时才上路往洛阳而来。

她屁股都没坐热,就听了这个让人咬牙切齿的消息,虽然事件早已过去一个多月,但她还是立即匆匆往南宫递了牌子。

“竟有此事?!”

晏蓉真吃惊了,自己竟从没听说过,“阿娘你快给我说说。”

彭夫人摆摆手:“陛下雷厉风行,当场就处置了个刺头,剩下都不敢动了,你不知道也正常。”

原来,今年正旦过后的第一次朝会,就有朝臣当场奏请皇帝选秀了。

什么江山社稷,陛下膝下子嗣单薄啊,洋洋洒洒一大段,附议者众,端是群情激昂。

霍珩却只淡淡表示,新朝建立,百废待兴,一大摊子事需要诸卿劳神操心,为何都这般闲,关心起他的后宫来了?

他说话时表情看着与平常无异,但熟悉如陆礼霍望等一干冀州出身的老臣属,已看出他是十分不高兴,再纠缠下去,恐怕挑事者要吃不完兜着走。

但一群老人也不劝,只作壁上观,私有图谋还不懂看脸色,找死也活该不是?

是啊,陆礼等人也不傻,这群劝选秀的人有何目的?一眼就看穿了。

还不是想将自家女儿塞入陛下后宫,私心以期盼借裙带关系得陛下青睐,若是能诞下皇子,那后续就更可期了。

可他们陛下是什么人?焉是可轻易被人鼓动的?尤其还涉及了中宫。

冀州这群老人,不提陆礼这等窥得天机的,就算是霍望这种在这方面不大开窍的粗豪汉子,都很清楚,他家主公非常珍爱主母,那是日常捧在手心里护着哄着的。

也不瞅瞅当年外出征战,他家主公是往邺城写了多少封信?

这群人就作,看看能作出啥好结果出来不?

果然,霍珩连拒几遍,其中一人急了,道:“陛下即便为了中宫声名,也必下此旨啊!”

霍珩黑眸微微眯起,“什么名声?”

他低沉的嗓音山雨欲来,偏偏私欲熏心者没听出来,反而说:“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同日进行,此乃陛下隆恩,只是如今宣扬四海,陛下又后宫空虚,子嗣稀少,若长久,恐中宫有惑主不贤之嫌。”

皇帝独宠一人,非常难得,但落在某些人眼里,却成了大机遇。

哪有猫儿不爱腥的?如果有,那必定是腥味不够。

好比发话此人,昔日是司州一个中等势力家主,因为投靠得早待遇不错。他膝下有一女,貌美妩媚,自负不逊于南北双姝,又请人精心调.教过,他自信,只要男人沾了身,没有不沉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