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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锦绣之路(163)

樊氏喃喃道,想起霍望,她捂着心跳加快的左胸口,披了衣裳,踏着晨雾来到大雄宝殿,跪下虔诚叩首。

“信女樊氏,求佛祖指引。”

她摇着签筒,一根细细的竹签“啪”的掉落。

“几年空座莫人招,今日新花上嫩条,千里有缘千里会,他乡异域也相交。”

解签的老和尚慈眉善目,将签文交到她手里,“女施主,这是上上签,女施主所求姻缘,正当合时。”

“正当合时。”

这一瞬,樊氏被巨大的喜意淹没,她紧紧捏着签文,落下了两行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这时期的贞操观念还是很淡薄的,比较著名的例子就是蔡文姬,她当了寡妇后被匈奴掳走,生了两儿子又被赎回,依然不影响再婚。

第112章 彭 澈

盐济, 青州濒临海边的一座小城。

城南是小富人家聚集地,一大早,货行的伙计推着板车经过,往一巷子最末的一户人家送了七八个樟木大箱子。

“咦?”

坐在巷口的聊天的其中一个妇人奇道:“那家人要搬走了吗?去年才来的呀!”

另一个妇人撇撇嘴:“搬走了才好,一天到晚吵吵嚷嚷的,我家崽儿午觉都睡不好。”

“对!”

第三个妇人停下手里正绣的帕子,笑道:“我们今年可是交上了大好运, 咱青州换了新主, 霍侯颁布了好些新政令, 如今行商的种田的,口赋算赋都轻了许多,听说以后徭役还要减些呢。”

这时间点,原来是霍珩刚攻下青州,颁下政令与民休养的时候。

对于这些平头百姓来说, 有一个明主,那真是叨天之幸。当然, 如果连隔壁那户不消停的人家也搬走了,也就双喜临门。

说起隔壁那户人家, 也是惹人侧目。

囊内应当丰厚的,因为足有健壮仆役五六人,一个二十多的年轻男子, 带着一个寡母和已及笄的妹子搬来的。

男的丰神俊朗, 女的相貌柔美,即使是那年纪不小的寡母, 也风韵犹存。

海边风野,且这小地方,哪里见过这般品貌的人?因此即便这一家三个主人甚少出门,也立即成为左近邻居瞩目的焦点。

这么一关注,就发现这家人很有些怪异之处了。

你说吧,二十多岁一个男子,长得这般好,也有家资,怎地不聘房媳妇回家呢?

当兄长的不娶也就算了,那妹妹也不嫁。开始媒人上门说亲,那许家推了还以为是不合意或者矜持。谁知大半年过去,才发现人家似乎真不打算嫁娶。

“不能吧?不是听说那许家女郎,已经和虞家的三公子看对了眼么?”

许家那小娘子相貌极好,上巳节去郊外踏青,被本城第一大户虞家的三公子看中,展开热烈追求,不是说进展颇佳吗?

绣花的妇人摆摆手:“许家小娘子愿意的,只是她兄长不答应,吵了有两个月了。”

她家就在许家隔壁,隐隐约约总能听见些,凑着凑着,差不多能还原真相了。

“那许家郎君要搬走,怕不是为了这事?”

“不会吧?”

众人面面相觊,虞三公子都看不上,这是想把妹子嫁给谁?

……

彭澈并不想将妹子嫁给谁,他只想尽快搬离此地。

“冯叔,辛苦你们了,咱们的行装要快些收拾出来,越早上路越好。”

青州,已经落入霍珩之手,不安全了。

这盐济城南的许家,住的正是彭家一家三口。

彭澈虽极仇恨陈佩,但不得不说,他能和母妹活到今天,全赖当初人家的信口诺言。

陈佩当初说三日后再派人追杀,那就真是三日;说只追杀半个月,那就真半个月,一天也没多。

彭澈几经艰险,居然真撑过了这半个月,和冯央等人汇合。

当初他离开晋阳时,抱着未必能生还的准备,执意要遣散了身边仅剩的十来个心腹,以免再牵连他们。

大部分都被劝退了,仅剩冯央叔侄等六人,死活不愿意走,这才安排他们带了金银细软,在指定地点等待。

就是因为这些忠仆,彭氏三人的后续生活才没有太狼狈,虽只能隐姓埋名,但好歹衣食不缺。

彭澈经历一番艰险,好歹求仁得仁了。本来,他应该活得还算顺心,可惜事实上并非如此。

他舍弃一切背叛姑母,拼了命,才救出来的亲妹彭贞,因为几年囚禁,性情大变,变得执拗易怒,让他费尽了心伤透了神。

“阿兄,我不走!”

说曹操曹操到,彭贞风一般冲进来,怒道:“我不走,要走就你们走!”

十六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养了大半年,她的消瘦蜡黄尽数褪去,肤色如玉光洁,容颜俏丽。她已被情郎勾走了一颗心,如何能轻易割舍?

“不走也得走!”

好声好气劝过,哄过,全无效果,彭澈已经失去耐心。他正万分后悔,年初为何耐不住小妹的哀求,答应领她出门踏青,如今竟是踏出一个祸根。

他压低声音,怒道:“青州已落到霍珩手里,虞家自然也是归了霍珩的,你怎么能嫁虞三?”

到底是世上仅有的亲人,他耐住性子,劝:“我们这回到益州去,益州在西南,远离中原,即便霍珩真一统了天下,也不会在那位置久留。届时,阿兄为你挑个如意郎君,可好?”

“不好!”

苦口婆心,如何能劝住一个为爱痴迷的女子呢?彭贞捂着耳朵,大力摇头:“我谁也不要,我只要虞郎!”

“你要是分开我们,我就死在你面前!”

“啪!”

彭贞的怒吼贯穿彭澈的耳膜,他登时怒不可歇,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他费心所有心思才救出来的妹子,居然以死要挟他,他悲愤,一时气得浑身颤抖。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这一耳光力道极大,彭贞的脸火辣辣的,她不可置信地捂脸瞪着自己的胞兄:“你怎敢打我!我阿娘都没打我!”

她对站在门口出六神无主的彭许氏哭道:“阿娘,你看阿兄他打我!”

彭许氏性情柔弱,根本不知道劝谁,一时道:“阿贞你听你阿兄的。”一时又道:“七郎,你有话好好说,勿要打她。”

泪水都下来了,可惜谁也没劝住。

彭贞大怒,一把甩开母亲的手,“你们都偏心!你们都偏着他!”

她怒指彭澈:“阿爹是,阿娘你也是!”

当初她父亲为了增加彭澈成功逃脱的几率,毫不犹豫推开小女儿,让冯央等人护着彭澈突围。

彭贞哭着喊着追,还被父亲打了一个耳光截下。

想起当初的伤心绝望,和被囚数年所受的屈辱,她出奇愤怒:“既然你们不在意我!那我走!”

她突然转身,往后门方向冲,彭澈眉心一跳:“赶紧截住她!”

他第一个冲出去,赶在彭贞拉开后门门栓前拽住她。

“你知道什么?!”

彭澈怒吼:“我不在意你?我不在意你会拼了命救你吗?!”

彭贞回头冷笑:“那都是你们欠我的!”

“当初我和你站在一个屋子,阿爹拉了你就走,舍下我,我要追,还一个耳光把我打倒在地!”

“阿娘说,你是彭家血脉延续的希望,让我不要怪阿爹,可是凭……”什么啊?!

“呜,呜呜,你背叛了姑母呜呜,可是我呜没有,我即便被发现也不怕呜,……呜呜,为何不能嫁三郎……”

彭贞在说出“彭家”两字时,彭澈就立即扑上去捂住她的嘴,但她即使被紧紧捂住嘴巴,也呜呜咽咽地把剩下的那句话说了。

郁结在心中多年,实在不吐不快。

彭澈不能说父亲的半句不是,而且他极尊崇父亲,但这件事,彭父确实亏欠小女儿。

他沉沉不语,只吩咐将彭贞嘴巴堵住,不让她再说话,又绑住她的手脚,送她回去房间里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