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皇后的锦绣之路(74)

晏蓉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这人。

不过好歹出身使然,晏蓉也不是头次经历这种事了,搁在心头两日便渐渐放下,专心忙碌年节之事。

年节即是岁首,孟春。只是在今人眼里,这个年节可不是个十分吉利的日子。

宛如竹子,这节就是个疙瘩,其他地方都是顺的,就是这个位置不顺,所以在这个有“节”的日子里,就需驱鬼辟邪,祈福迎祥,除疫病,以求新的一年平顺渡过。

所以晏蓉的忙碌程度还是可以接受的,她只需安排祭祖,祭拜,驱邪等等事宜,不需要大肆备宴,她处理完这些以后,还能把粮坊打点妥当。

如今过年不需要守岁,也不需要拜年,偏官衙事务暂结,霍珩虽仍有军务,但着实是难得清闲。

他闲了,晏蓉就受罪。

这男人军旅多年,颇有几分荤素不忌,就好比白日宣淫这事,他完全不在意,反而乐在其中,捉住晏蓉胡天胡地了好些天,折腾得她那一握的小细腰都快断了。

她精神萎靡,他倒是容光焕发,她控诉他采阴补阳,他哈哈大笑,最后还美其名说大战在即,夫妻即将暂离,尤为不舍,正该抓紧机会亲近。

晏蓉气结,什么人?忒无耻了!

果然不管是多稳重的男人,只要入了房,上了榻,流氓本色都是要凸显的。

不过这般嬉笑怒骂,好处也是明显的,夫妻感情更好更融洽了,如今每每只需一个眼神,彼此就能领会对方之意,可谓如鱼得水,心有灵犀。

夫妻每每在一处,不拘下棋品茗,还是鉴赏字画,甚至什么都不干,只偎依在一起,都倍觉身心愉悦。

晏蓉觉得自己进入了热恋期,大约霍珩也是。

可惜热恋中的闲暇时光总是短暂的,在大雪纷飞中忽忽地过了个年,转眼就到了初五,官衙启印,百业重上轨道。霍珩不但得忙碌接踵而来的公务,他还预备去信太原,欲商议借道之事。

信帛是他亲笔写的,毕竟晏珣不但是个盟友,还是他的岳翁。

信写好后,霍珩亲自封好,招来心腹,正要打发其送信,不想这个当口,太原的信却先一步到了。

“太原来信,言道随时恭候大驾。”

晏珣是个精明人,他早就嗅到西河和冀州隐隐弥漫的硝烟,加上晏庆虽忌惮太原与霍珩结盟,但他陈兵两郡西境动作依旧未停,如今已是万事俱备,也不知何时攻来。

他索性趁春雪消融之前,先致信邺城,随时欢迎冀州借道两郡攻伐并州,太原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能与冀州大军并肩而战。

一大早的议事厅中,霍珩推出信帛,道:“诸位有何见解。”

虽他年前已决定攻伐并州,但明确听他说过的也不过寥寥数人,霍望就是其中一个。

他闻言立即接话:“禀主公,那晏庆老贼目中无人,屡屡行鬼祟之事欺人太甚,末将以为,我方粮草足备,正好出兵一举攻陷西河,夺取并州七郡!”

“末将附议!”

“末将亦附议!”

……

议事大厅中坐了数十人,俱是霍珩的心腹将吏谋臣,绝大部分人虽没明确听说,但无不知悉主公心意,既攻伐并州是迟早的事,如今战机成熟,正适合一战。

诸人纷纷附议。

文臣已在分神思量粮草辎重,武将热血沸腾,霍珩抬手压了压,沉声道:“诸位说得好,我意亦如此,待开春,即征伐西河晏庆!”

*

征战方针在邺城最上层经已被确定,各种战前的最后准备也悄然动起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同时频繁和太原通信,并挂起晏珣一并送来的两郡详尽地形图,商讨征战方略。

霍珩比之前更忙了,晏蓉心中有数,也不问,只打理好家务,照应好太婆母,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年后天气不错,一连晴了好些天,寒风呼号渐渐少了丝刺骨之感,冰封万里也开始有了消弭迹象,霍珩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和妻子略略商量后,就和荀太夫人禀了这事。

溧阳居。

荀太夫人照旧端坐上首,孙儿孙媳分坐左右,待问候过祖母起居后,霍珩便说:“祖母,孙儿有一事相禀。”

“何事?”

“待得春雪消融,孙儿即率军攻伐并州。”

荀太夫人微愣,须臾颔首“唔”了一声,道:“家中诸事井然,伯瑾此去,勿需记挂。”

虽是乍听突然,却也是隐隐意料中事,老太太为武将家眷多年,从夫婿儿子再到孙子,多年沉淀早练就坚韧心智,因此神情十分平静,只嘱咐孙子无需记挂后方。

霍珩应了,看了晏蓉一眼,又道:“祖母,孙儿此行,欲携阿蓉一同前往。”

太原郡属地阔大且方正,而晋阳城位于太原郡中部,既不接近前线,防守也足够严密,即便战事大变,也有足够的时间撤退,安全是无虞的。

他顺便把妻子送至晋阳,预计等战争结束,再携她一起折返。

荀太夫人顿了顿,“一同前往?”

霍珩解释:“阿蓉远嫁,此后回娘家很不易,恰巧我必先去往太原商谈合兵事宜,极是难得,正好领她回去一趟。”

理是这个理的,但晏蓉知道,自己进门的日子终究是太浅了些。

新媳妇进门三两个月,屋子都没住熟,就想回娘家待很长的一段日子,这个不大说得过去。且夫君征战在外,媳妇其实更应该留在家中照顾年迈长辈的。

但晏蓉真的很想回去。

记挂血亲,机会难得,只是其一;其二,这不止是一场改变北地格局的大战,更是与她娘家前途命运紧密相连的大战,她是怎么也无法稳坐大后方等待消息的。

她强烈希望能陪伴在父母身边,一家人共同进退。

夫君也十分体恤,因此,即便知晓老太太可能会有微词,她也顾不上了。

荀太夫人略带浑浊的眸子转过来,撩起半耷拉的眼皮子看了晏蓉一眼,点点头,“也好,那便去罢。”

“孙媳谢过祖母。”

晏蓉压下雀跃,恭敬拜了拜:“阿蓉自知更应留下照应尊长,然父母有生养之恩,此战于太原又十分要紧,阿蓉欲陪伴父母身侧,因此才生了此念。”

她和老太太打交道有一段时间了,也算有些了解,她自知与其遮遮掩掩推卸责任,不如开门见山说个明白,反而更妥帖。

“孙媳怕是暂不能伺候祖母了,望祖母莫怪。”

果然,荀太夫人语气缓和了些,她道:“人乃父母生养,牵挂实属常情,你有此念亦未尝不可。”

“你此去,短则月余,长则数月,自可陪伴父母。只是你还需谨记,待得来日回归,务必收心敛性,勿要再多作他想。可知晓?”

“谢祖母体恤,儿媳铭记于心。”

*

出征定在五天后,晏蓉抓紧时间安排家务,并交代粮坊工作。春耕不久后就开始了,第一年良种耕种尤其要紧,万幸霍珩调配过来的都是实干能吏,她将具体工作安排到位,暂离问题不大。

收拾行装的工作交给申媪,晏蓉只交代一句,一切从简,衣裳首饰日常用具够用即可,箱奁能少即少。

她随大军同行,一应奢靡皆不合适。

夫妻二人各自忙碌,五天眨眼即过,很快到了出征的正日子。

当天霍珩三更即起,他尚需点兵拜将,需先行一步。这些晏蓉都不参与,她晚些出发,在必经之路等待汇合即可。

只是他一动,睡不沉的晏蓉就醒了,二人一同起身。

她只随意拢了鬓发,裹件披风,就下榻伺候他更衣梳洗。

内衫中衣,穿着整齐后,数个健壮仆妇抬来银甲。

霍珩这一身银铠锁子甲,足足六七十斤重,能抵得上晏蓉大半体重,虽擦洗铮亮,但战甲边缘已见洗不掉的淡淡赤色,这是经年累月染血所致。

晏蓉和健妇们一起,展开银甲为他披上,细心为他锁上前襟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