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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锦绣之路(76)

陈佩立即接过一看,“太原邀约,霍珩欲兴兵伐并州,粮草足备,只待雪融。”

他一双碧色眸子暗光沉沉,缓缓道:“我记得,晏庆也陈兵已久,厉兵秣马多时。”

晏庆本来还在观望犹豫,但年前丧了一子,让他下定了决心,陈佩收到非常可靠的消息,即使霍珩不伐晏庆,晏庆也必挥军东进。

意思就是说,这两位是必定会打起来的,而且很可能一战决雄雌,彻底改变黄河以北的局势。

陈佩却不希望这两人过早分出胜负,他希望北方一直两巨头并存。

或者说,他不希望北地出现一位霸主,将来和自己南北对垒,成为自己一统天下的大障碍。

可是,此战已不可避免。

陈佩白皙英俊的面庞多云转阴,思量半晌,吩咐青木,“请柏先生来,还有,把关在北苑那两个女人也一并提来。”

柏钦,陈佩帐下的行军司马,心腹股肱,第一智囊。他匆匆披衣而起,赶到蓬莱仙居,给上首端坐的主公见礼后,他注意力立即被角落缩成一团的大小两个女人吸引了。

他心头一凛,“主公,可是北地有大变?”

陈佩点点头,将信报递给他,并道:“晏庆怕不是冀州对手。然他此战可败,却不可彻底溃败,让霍珩坐大。”

他指了指角落两个女人,“先生且带上这二个女人,前往北地加以窥伺。晏庆不溃犹自可,若他真如此无能,先生且看能否借那彭澈,扭转局势一二。”

角落那两个女人,一中年一少艾,五官有数分相似,正是一对母女。之所以带上她们,是因为她们有一个很特别的姓,彭。

彭许氏,曾经的召陵彭氏主母,彭澈的亲娘;彭贞,年十四,彭氏嫡出幼女,彭澈亲妹。

陈佩相貌英俊,却心狠手辣,当年攻破召陵,照例屠尽彭氏满门。在杀到最后这对瑟瑟发抖抱在一起的母女时,他突然接报,彭氏逃出一幼子,正往北遁去。

彭氏家主有一妹,远嫁并州太原,这逃出去的彭澈,不作他想必然是投奔亲姑母去了。

陈佩思绪一转,却放下了屠刀,命人将这母女二人暂且关押。

他志在天下,思虑甚远,当初不过心头一动留下的彭氏母女,今日带上,却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陈佩露出一个极冷淡的笑容,“告诉彭澈,若他供我驱使,所谋之事若功成,我放他和母妹三人安全离去。”

柏钦郑重领命。

仔细交代了一番,陈佩最后说:“先生此行,必要时可便宜行事,但谨记不可泄露我方消息,并须以自身安危为重,计策能成固然极好,不成也许确保全身而退。”

目前,他不希望过早出现在霍珩的视线内,陈佩的目的始终是暗中窥视搅合。

至于柏钦,他的心腹股肱,在他眼中,甚至比北地局势还要重要多了。成了当然好;不成,他宁愿霍珩坐大将来对垒,也不希望损失柏钦。

柏钦拱手,“某略作准备,今夜就启程。”

“辛苦先生了。”

“为主公效力,有何辛劳?”

柏钦临走前,又说了一句:“豫州之战,尽早结束为宜。”

豫州地处中原,冬季虽降雪,但不远不到不能作战的地步。

陈佩颔首:“先生之言,正是我意。”

宾主二人交换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柏钦再度拱手后,立即折返住处,匆匆收拾一二,他领着陈佩遣来护持的亲卫,带上彭氏母女二人,星夜往北而去。

第53章 抵达

扬州来人还在路上, 晏蓉便已看见晋阳城古朴却熟悉的城墙。

晏珣亲自在南城门相迎。

不过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晏辞早奔赴西境,晏庆重兵进驻的孝义安山二城,他率太原军在距两地不过百里遂城驻扎, 亲自驻防。

霍望李原各率三万精兵, 已先一步奔赴遂城, 他二人将和晏辞修葺工事, 监视敌军,进行大战前的各种准备。

霍珩命大军在郊外驻扎,他率亲卫护着马车, 和陆礼等人往城门而去。

晏蓉也顾不上一路疲乏,脚还麻着呢, 匆匆披上一件厚厚的狐裘斗篷抵御融雪之寒,便要跳下车, “阿爹!”

霍珩翻身下马, 先扶了扶她, 夫妻二人一同上前给晏珣见礼。

佳女佳婿就在身边,即便决定太原命运的大战在前,晏珣也不禁露出欢喜笑意。

“好,好,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晏珣仔细打量爱女,见她面若春花,眉目舒展, 可见婚姻美满日子舒心,没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一个父亲开怀了,他捋须点头,看霍珩十分满意。

“阿爹,阿娘呢?”

弟弟不在晋阳,晏蓉是知道的,她本来以为彭夫人在家里等她,谁料晏珣却说:“你娘今日身体不适,卧病在床,你看看她去。”

彭夫人去年嫁女,忙碌了好几个月,其实也算超了身体负荷,只是当时人逢喜事,便完全不觉。后隆冬严寒,一起爆发,她便病了一场。好在心神舒畅,医士又得力,渐渐痊愈。

只是过了年,近日融雪,湿且寒,她又有些反复,只是不严重,已经差不多养好了。

这些都是瞒着晏蓉。

其实晏庆听见女儿回来,他实在松了一口气。彭夫人病体未愈,却无法避免悬心大战,偏他却十分繁忙无暇照应。

现在有晏蓉照顾母亲,他才去了后顾之忧。

晏蓉一听急了,“阿爹你怎地没写信告诉我?”

万一她没有回来呢?母亲孱弱,一旦忧思过度,病上加病,那如何是好?!

她急急就要回家看母亲,一行人重新跨马登车,匆匆往太守府去了。

进了太守府大门,三人直奔褚玉居。

褚玉居内室熏笼放了好几个,哄得有些热,屋内侍女仅穿秋衣。彭夫人也穿戴整齐,正拥被坐在床头。

她去年病得不轻,人看着都消瘦了些,脸色苍白,好在精神头不错,被侍女侍候着服了药,就翘首等待女儿女婿。

晏蓉看得又心疼又难受,握住母亲的手,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母亲这般忙碌!”

彭夫人说:“与你并不相干,你出门后阿娘好好的,就是天儿突然冷了,我慢了添衣,这才着了凉生病。”

晏珣也说:“正是如此,阿蓉勿要自责。”

爹娘都这么说,虽晏蓉确实觉得自己备嫁累着母亲是一个很关键的因素,但此时却不好再提,只好点头,“那阿娘好生养病,快快好起来。”

彭夫人含笑应了,拍拍女儿的手,这才看向后面的霍珩。

霍珩上前拱手见礼。

他来不是省亲的,进晋阳本该立即和太原一方商议合军诸事,但时间即便再紧,也不差这前后院走一转的功夫,先来拜见并探望病中岳母,还是要的。

方才晏蓉心焦,他便站在后头,如今等母女稍叙过后,才上前见礼。

彭夫人不便下榻,忙让仆妇上前搀扶,她自然也见女儿气息好,对霍珩这个女婿更是满意,笑得合不拢嘴,苍白的脸上也染上红晕。

“你们且去前头忙碌,无需记挂我。”

略说两句话,彭夫人就催促男人们往前面去了,太原大战在即,她当然知道孰轻孰重。

霍珩预计最迟后天即率大军奔赴遂城的,要当面商议的事很多,他和晏珣也不废话,应了就要转身离去。

晏蓉留下照顾母亲,送他们出廊下,霍珩回身,低声对她说:“你母亲看着渐愈,你勿需太过忧心。”

“一路疾行,你怕也疲乏,今夜早些歇了,莫要等我。”他到底是惦记她舟车劳顿的,只是晏珣就在近旁,也不好说亲热话。

晏蓉整了整他猩红披上上的系带,轻声说:“夫君莫要记挂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诸如让他多休息的废话就一句不说了,现在他肯定闲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