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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华亭(20)+番外

并没有看他,更没有停留半步。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因为奚松舟约好七点半就来,孟兰亭早早起身,去向冯老爷辞别。

冯老爷也已起来,和孟兰亭一道吃早饭。并不见冯恪之露面。

冯妈仿佛担心冯老爷生气,在一旁小声地说:“老爷,小少爷背上的伤口肿得厉害,动一动就疼,昨晚也只能趴着睡,一夜都没睡好,早上天亮,才刚刚睡着。并不是故意不来吃早饭的。”

孟兰亭悄悄看了眼冯老爷。

他脸色阴沉,但也没说什么,只看向孟兰亭,露出笑脸,叫她多吃些。

早饭吃过不久,奚松舟就准时到来了。

孟兰亭只带了随身的简单行李,其余东西,冯老爷已经吩咐人单独整理,过两天另外递送给她。

孟兰亭向冯老爷鞠躬辞行,感谢他这几天的照应。冯老爷含笑点头,叮嘱她记得有空常来看自己。

“那么我先接孟小姐走了。冯老您留步。”

奚松舟替孟兰亭提起行李箱,和她来到停在前庭的汽车旁边。

冯妈阿红和老闫等人,一齐送孟兰亭出来,躬身送行。

“孟小姐,上车吧。”

奚松舟替她打开车门,笑道。

孟兰亭向他道谢,来到车门口,无意中回头直觉,瞥见不远之外,二楼一个阳台上,站了一个人影。

竟是冯恪之,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仿佛正看着这个方向。

孟兰亭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他已转身,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晃了进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阳台之后。

孟兰亭转头,弯腰上了车。

奚松舟替她关上车门,自己也上了车,发动,汽车开出了别墅大门,下山离去。

第15章

几天之后,初六的早上,一辆汽车再次来到了南麓别墅。

冯家长女冯令仪和五姑奶奶冯令蕙到了。姐妹两人从车里下来。

冯令美还没回上海,这几日一直伴着父亲住在这里,迎了出来。

“八妹,爹在屋里吗?”

冯令仪看了眼前头,问道。

“一早出去散步,刚回来没多久,应该在书房。”

冯令仪颔首,朝里走去。

冯妈带着几个佣人,早也闻声而动,从五姑奶奶的手里接过一只保温食盒。

“五姐,带了什么过来?”冯令美问。

“还有什么?炖给小九的补身汤,加了点波斯来的藏红花,补气之余,说能化瘀。”

冯令美领了两个姐姐进去,掩嘴笑:“小九这几天,怕是鼻血都要被你们补出来了。刚昨天早上六姐走了,晚上三姐又来,盯着他喝了半锅子的人参老母鸡汤,三姐一走,他立马跑去挖出来吐了。”

“我这个汤对他身体顶好,还是我亲手炖的。他要敢趁我走了挖出来吐掉,我非扭掉他耳朵不可。”

姐妹几人说着进去了,冯令仪有事,直接去找父亲,五姑奶奶去看弟弟。冯妈提了鸡汤跟在一旁,说,小少爷这几日很乖,也是行动不便的缘故,一直在屋里,不是叫老闫过来下象棋,就是闷头睡大觉。

“老闫输了两个月的薪资了,哭着脸说不和少爷下了,少爷不肯,非要他下,说没和他下什么西洋象棋就已经是体谅他了,让他预支下个月的薪资去。老闫苦恼得很,说想起来乡下家里的猪圈,年前就破了个洞,还没修好,早上天没亮请假回了。”

冯令蕙哧地一笑:“这坏小子,最记仇了。”

又扭脸对妹妹说:“老闫老实是老实——未免也太老实了。爹让他记,随便记几下也就好了,会少他一根汗毛不成?谁像他,一笔都不落!也亏的他认字不多,这要是从前再多念过几本之乎者也,怕不是连过去朝廷里的起居郎也要甘拜下风了。”语气里,隐隐带了点抱怨。

冯令美笑着说:“也不能全怪老闫,是爹的事。医生早上刚过来给小九换过药,应该醒着。”

姐妹两人到了冯恪之的房间门前,推开,见冯恪之侧在床上,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

冯令蕙轻手轻脚地来到弟弟的床前,俯身凑过去,看了他一眼,见他两排睫毛在颤动着,立刻伸手,扭住他耳朵:“干什么?五姐特意过来看你,你给我假装睡觉?”

冯恪之只好睁开眼睛,慢吞吞地坐了起来,胡乱抓了把凌乱的头发,干笑说:“五姐,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还不是看你!”

冯令蕙前两天家里事多,分不开身,这会儿端详着几天没见的弟弟。

他原本漂亮的一侧脸颊之上,那道被鞭抽出来的伤痕虽然已经结疤了,但疤痕看着,倒比前两几天还要惹眼。忍不住又埋怨:“爹怎么搞的,也太狠心了。打身上也就算了,连脸都下得手去!这万一日后留了伤疤可怎么办?不行,我回去了得赶紧找人问问,有没什么能消疤的好药。”

冯令美说:“四姐已经送来了,是从前宫里的老方子。四姐说家里以前有人用过的,效果很好,抹了,过些天就全看不见了。五姐你不用找了。”

冯令蕙这才放下了心。又目检弟弟脖子上的那道伤痕,见一直延伸到衣领里去,也不知后背伤情怎么样了,伸手去解他扣子,要脱他衣服。

冯恪之哎呦一声,抬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领,拼命往后抻脖子:“五姐,我没事了,别动手动脚。”

冯令蕙一愣,忽然回过神,弟弟大了,不肯随意再在自己面前露身体,好笑又好气,说:“行了,当我没见过吗?不让我脱,那就自己转过去,给我瞧瞧你的伤。”

一个姐姐过来,自己就要撩一回衣服。

冯恪之无可奈何,慢吞吞地转身,勉强撩起些衣服后摆。

冯令蕙望着弟弟背部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鞭挞过后留下的伤疤,肉疼万分,嘴里不断地发出表示着心疼和不满的啧啧之声:“虽说小九有错,但爹就这么一个儿子,这是要往死里打啊?幸好那天孟小姐还没走,拦了一下,要不然,等我们赶到,小九都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冯恪之忽然听到五姐的嘴里冒出那个人,顿时想起那天当着她面,自己被父亲鞭打的狼狈情景。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但现在想起,心口突然还是一阵火烧之感。

背上的伤口,也仿佛突然间变得更加刺痛,几乎无法忍受了。

他又想起三天前,她被奚家那个大不了自己多少的表叔给接走坐进车里的一幕。

不用问也看得出来,两人关系很是不错。

对着奚松舟,一张脸更是笑得比太阳花还要灿烂。

“五姐你好了没?”

冯恪之忽然心情恶劣,一把放下衣服,转过身,却因为动作过大,不小心扯动肩膀上的伤处,一阵疼痛传来,嘴里嘶了一声。

“哎,你轻点!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没个轻重!”

冯令蕙急忙扶住弟弟,让冯妈端来自己的鸡汤,要亲手喂他。

“说你昨天吐了三姐送来的汤?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吐我的,我跟你急。”

冯恪之闻着那股子混杂了药味的鸡汤,扭过脸:“我自己慢慢喝,保证全喝光。不用五姐你喂!”

“刚才不是胳膊都还动不利索吗?别废话,又不多,趁热喝!”

汤勺舀了一勺表面浮着一层油光的泛红的高汤,已经送到了嘴边。

“张嘴!”

冯恪之只好张嘴,皱眉喝了一口,勉强咽了下去,自己伸手过去。

“我都说了,我没事了!我自己喝,全喝光,行不?”

冯令蕙这才将鸡汤送到他的面前,自己坐了到边上,一边盯着他喝,一边说:“小九,刚才大姐也来了,这会儿去找爹了。听她的口气,是要和爹商量你今年往后的去处。具体哪里,大姐也还没跟我说……”

冯恪之的手一停。

“我跟你说,不管安排你去哪里,你千万要听话。爹年纪也大了,这回已经被你气得够呛,你要是再不体谅爹,你自己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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