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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风破浪(古耽)(29)

作者: 硃砂 阅读记录

“不会的,药王医术高明,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药王对辰风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只觉得是云浪不愿面对现实罢了,安慰道,“但愿吧……如果这个世上真有奇迹的话……”

云浪的语气却十分坚定,他叮嘱道,“我走了,你照看好他。他醒了之后,你告诉他,我对不起他,没有办法还给他一个完整的景辰派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了山门。

药王看着他那抹洁白的背影,仿佛能感觉到他身上弥漫的无边忧伤,悠悠道,“何必呢……”

目送了云浪,药王进了正殿,看见辰风躺在卧榻上,衣衫整洁,身上盖着薄被。

药王责怪着自己,如果能早些将这些说出来,事情会不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可挽回。

可是那时的自己不敢说,那时的云浪也听不进去。

药王试探性地搭了一下辰风的手腕,心中震惊,他的脉搏竟然变得平稳顺和,跟常人脉搏无异。

莫非是那些药真的起了奇效?还是一年前用的那些猛药还在他体内有作用?

自己一个如此熟悉药性的人,竟在这里靠臆想判断,药王心中暗暗嘲笑着自己。

可是辰风现在的状况,让他不得不相信,辰风是真的没事了。

第23章 了结

第二天,辰风清醒了过来,

身体被禁锢地久了,就算脱了镣铐,恢复自由,也觉得仿佛还有千斤枷锁戴在身上,之前的剧痛已经不复存在,身上除了木然的感觉,倒也没有其他不适。

他双手撑着床榻,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木床晃动了一下,一个东西从他头顶上方掉落下来,掉在了他身上。

他定睛一看,竟是那枚自己在陵城当给药铺老板的贴身玉佩。

辰风的眼眶忽的就湿了,原来他早就把这枚玉佩赎了回来。

他盯着玉佩失神了好久,内心五味杂陈。

此时,药王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二公子,喝药了。”

辰风忙扭过头去,擦了擦泪痕,他端过药,一饮而尽,药不似以前苦涩的味道。

他将药碗搁在床边的小桌上,“我本以为自己已经不行了,没想到还是被药王的药救回来了......”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眼神里却没有多少活着的喜悦。

药王收拾了药碗,“二公子,这只是强身健脾之药,我想着许是一年前用的那些药给你的身子垫好了底子,你的情况才会有转圜的余地,以后你只需喝些补气固元的药,身子便会强健如初了。”

“哦。”辰风垂下了眸子,摸了摸手里的玉佩,淡淡问了声,“他呢?”

“云公子.....他已经走了。走前让我带句话给你,说是,对不起你,不能还一个完整的景辰派给你了。”

辰风苦涩地笑了一下,“他为了折磨我,连我娘的尸身都毁了,景辰派还能剩什么呢?”

药王回道,“除了些杂役,死的活的,什么人都没了……要不要再招些门徒,不能让门派就这么没落了啊……”

“不必了。先不说我现在不过只是个废人,就说这个地方到底埋葬了多少罪恶,我都不一定完全知道。一切都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罢了。就这样吧,清清静静,没什么不好的……”辰风觉得身上还是有些乏力,说着躺回了床上。

药王又端过来一个小盒子,“二公子,这是……我去地牢收集的,夫人残余的骨灰……”

辰风双手接过,紧紧地搂在怀里,“谢了。”

“副掌门在地牢已经气绝了,你看怎么处置?”

“他是景辰派的罪人,恶事做尽,扔到后山喂狼去吧。我乏了,其他事情你看着处理,你先出去吧。”

“是。”药王回了一句,告退离开。

小小的暗红色檀木骨灰盒,泛着淡淡的光泽,精致又冰冷。

辰风搂着它,蜷缩着疲倦的身体,闭着眼睛,努力想象着母亲的样子,呢喃着,“娘,你走了之后,便没有人陪着我了,现在我一个人,好累,好冷啊……”

第24章 信鸽

时光匆匆,三年已过。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像什么都可以被遗忘。然后各自安好。

云浪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陵城。

城门口的牌匾似乎挂了新的,万通药店的掌柜还是老样子,对一般人不理不睬,老大夫家的门口上了新漆,看着比从前阔气些,不过医馆的牌子已经不见了。

有个姑娘在里面打扫院子,远远看见了门外云浪的身影,连忙叫唤了起来,“公子!你是云公子吗?”

云浪站在门口,思考着要不要进去。

像是怕云浪跑了似的,她急匆匆赶出来抓着云浪的衣袖把他拉进了院子里。

“你就是之前被爷爷救治过的那位云公子对不对?”姑娘再次确认着云浪的身份,“你长得跟爷爷说的样子真的像极了。”

“你的爷爷,是这里的那位老大夫吗?”

“是啊是啊。”

姑娘一直盯着云浪看,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云浪转移着话题,“他人呢?当年他救我一命,说起来还未正式道过谢。”

姑娘面带愁容回答道,“爷爷他已经故去三年多了……”

“怪不得。”云浪低下头,“门上的招牌都摘了。是在下打扰了,那就先告辞了。”

“云公子且慢!”姑娘拦住他,指着正在篱笆上扑棱着翅膀的一只鸽子,“你看那是什么?”

云浪进来的时候没仔细看,只当是只小白母鸡在晒太阳,现在一瞧,竟是只被养的白白胖胖的鸽子,似是已经肥得飞不动了。

那鸽子的腿,是黑色的……

姑娘从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信筒,递给云浪,思索着道,“自从爷爷身子不大好之后,我就从母亲身边跑来照顾,爷爷故去前总在念叨着两位公子,他告诉我,约莫四年多前,也就是你离开这里不久,这只鸽子就飞来了。黑腿的,爷爷一看就觉着不是寻常之物,说是肯定是辰风公子要给你传信。”

这姑娘似乎跟老大夫一个样,一说话就没个停的时候,“爷爷本想着你会回来的,可他左等你也不来,又等你也不来,这信啊,就这样在这里放了四年。鸽子呢,也跟小祖宗一样地供着,养了四年。爷爷临走前还在嘱托我,若是公子寻来了,一定要把信交到公子手上,谁知……这么些年过去了,也不知这信现在还有没有用……”

信筒的蜡封都还在,云浪从信筒里取出卷成一卷的纸,铺展开来,纸的边缘已经有点泛黄了。

小小一张纸,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当年辰备和辰琅的恶行,还有对云浪伤势的担心,对他的叮嘱和牵挂。

云浪看得泪流满面。

信是真的,辰风从没有骗过他……是他自己不信他……

当时辰风满心以为他还在萧城养伤,根本不知道他回了京城,又怎么可能给他传信到京城去呢?

可是,现在看到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悔恨......

云浪擦了眼泪,把信装回信筒里,别进了腰带。

“多谢姑娘告知,我先告辞了。”

才三年,就物是人非。

从前在还在里面疗伤的时候,总觉得老大夫聒噪,整日说个没完没了,只想早点离开。

如今院里真的清清静静,却不适应了,又怀念起来他的话语,甚至连记忆中的脸都满面慈祥。

云浪在路边酒厮买了壶酒,边喝边走,离开了陵城。

没有办法,陵城的每一物,似乎都能勾起满满的回忆。

云浪害怕回忆,回忆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冷酷......

云浪觉得,在命运面前,人和驯兽师手里那只被戏耍的猴子,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猴子还能挣些人们的喝彩和赏钱,而人却是来去空空,遗憾满满......

酒真是极好的东西啊,一壶灌下去,仿佛把那些回忆冲刷散了,什么都记不得了,心就能淡然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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