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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阔(104)+番外

作者: 南淮北枳 阅读记录

陈恪眼神微微冷下来,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冬日的阳光照在这一方土地上,多日来未见的太阳却在此时悄然降落在这片土地的上方。

陈恪抬头看了看,这个太阳来的还真是巧了。

此时,看着对面的赵均的黄二牛有些不淡定了,尤其是他瞧着赵均手上的那抹红色,愣是怎么都看不顺眼,便觉得越看越是纠结。

凭什么他可以在哪里都被人重用!凭什么他走到哪里都可以有人帮扶!凭什么他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凭什么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做的那么好!凭什么他不可以!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都变得有些红,看的他身边的人有些害怕。

于是他伸手碰了碰黄二牛,轻声问道:“怎么了?”

黄二牛猛然回神看着眼前的人,做出一副恨恨的表情,道:“看到赵均了吗?我一看到他就想起当时他抛弃自己的兄弟自己向着上汗求荣的场景!”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是真的,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

那个将士看着他越说越气,自己也顿时气上心头,由此情绪一带动,整个军队开始有些许的躁动起来。

陈恪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不善,众人接收到他的视线,顿时心底一沉。陈恪之前一直跟他们说打仗不要意气用事,而现今他们的情绪却莫名被调动了。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挑拨。

之前他们对赵均其实没那么多的意见,顶多只是因为他背离自己的初衷,觉得心头有恨,后来因为黄二牛到处煽风点火,他们越来越觉得赵均不是人,越来越觉得看着赵均不舒服,由是此,他们越来越情绪化,越来越对赵均感到不满。到了现在,已经是短短一句抱怨就可以将他们的怒火点燃。

有些想透了的将士突然就明白自己有多蠢,而有些还沉浸在自己意念中的便是觉得陈恪心偏至极。

然而,总有道理。

一个身在高位的人,他或许年龄没有你那么大,或许行事方式与你大有不同,但是他的阅历与看事情的角度会比你宽广,会比你更好。

所以,才会身在高位,所以,才赢人心。

赵均早晨穿完衣服,还没等他穿好鞋子,就听见墨轩在他帐外喊道:“哥哥?起了吗?找你有事!我可以进来吗?”

赵均无奈道:“进来吧。”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见墨轩身着戎装,手上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急匆匆的道:“你把这个穿上!”

赵均无语了半响,指着那件暗红色的衣服道:“你认真的?不骗我?!少年,不要昧着良心说话。”

墨轩还没有答话,就听见有人掀开帐帘进来,道:“怎么了?”

赵均收拾了自己的形象,而后道:“那什么,就是这个好像不是我该穿的东西。”

上汗辰看了看里面的情况,道:“无妨,既然你为上将,有一件这个也是应该的。”

赵均犹豫半响,再三斟酌,实在不好拒绝,便从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墨轩手里接过那件衣服,道:“谢谢。”

上汗辰此时早已经一身戎装穿的精神抖擞,此行过来也不过就是看看赵均的状态如何,若是不行,也好以防万一。

见到这里,他也不好再留下去,便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赵均微微点头,目送他出去。

墨轩却没动,只是自己低头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动静。

赵均一边脱自己的外套,一边用手肘推了推他,道:“怎么了?为什么每次一见到他你就这么垂头丧气的?”

墨轩抬眼看着他:“我这个不叫做垂头丧气,这个叫做隐藏实力!”

赵均:“……”

墨轩再次看他:“你别不信,真的,我现在没那么大的实力跟他们抗衡,至于上汗藏,他就算了,一个窝囊废,没必要,但是上汗辰,我不得不防。”

赵均穿上衣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小孩子,别那么重的心机。生活的轻松一点不好吗?”

墨轩切一声,道:“我也不想每天想着算计他们,但是他们偏偏要惹我,我也没有办法,保命要紧……如果有哪天可以摆脱他们了,我就可以像你说的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不必再心怀恶魔,只能梦见浮生。”

赵均套上自己的外衣,道:“哟,最近这么煽情。”

墨轩白他一眼,将前几日赵均给他的竖笛放在桌子上道:“等你回来,我吹给你听,学会了。”

赵均笑笑:“可以。”

第78章 死穴

赵均的心里随着马蹄七上八下的,看着他离他越来越近的陈恪的身影忽然想起自己曾经问他如果有一天他俩对上了怎么办。他记得陈恪开玩笑似的回了他一句:买卖不成仁义在。

也不知哪来的买卖,又剩哪门子仁义。

而今,他立在风中,看着陈恪随风晃动的衣摆与腰间系着的那块代表他身份的玉佩,突然有些悲哀。

他也不是没想过退却。

扪心自问,他打心底里不是特别想来蹚这趟浑水,更别提只身入敌营,独自跟那么强大的敌人整天斗智斗勇,说好听一点,叫做献身,难听一点,就叫傻子。

但他就是来了,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心甘情愿的可以。但那么多的午夜梦回,他经常一次次在梦境里看着陈恪离开的背影,亦或者看着他站在陈恪对面,看着陈恪眼底对他的失望与冷漠,抬起手对着他就是一剑。伤痕入骨,寂寞难耐。

这一刻,陈恪看着赵均的身影定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眼神变了几变,最后定格成一个了然的表情,眼神清澈的看着他,不带一丝情绪,微风吹不起。

他抿了抿唇角,握着缰绳的手微微紧握,心里万语千言,最后化成一道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叹息。

他背后不远处的胡沉看着这两个人对峙的局面,心底一阵叹息。

他说过的,迟早会来。却没有一个人认真听进去过。

他们知道陈恪对赵均是个什么心思,也知道自从赵均独自到了上汗后陈恪的每一天都过得无比煎熬,生怕哪一天,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就只能见到被送过来的赵均的人头了。

到时万般言语,连声再见都来不及。

但是这之中,他们从来读不透赵均的思想。如果他对着陈恪是同样的感情,那么他不会这么不管不顾的就直接头也不回的奔向上汗。但是如果对着陈恪,或者对着整个太和没有那么多的牵绊,他会义无反顾的过去吗?

至少在胡沉看来,他自己不会,因为人都自私,他没那么伟大,除非为了什么极其重要之事。

否则,一切妄谈。

但他此时纵然心中万般纠葛,也不能言说什么,毕竟很大程度上,这个现场,是他们二人的主场。

说的直白一些,这一次上汗会将赵均派出来阻挡陈恪的步伐,是抱着很强的试探之心。而陈恪此行,则是为了应和赵均想要在上汗扎稳脚跟的要求。

相辅相成,及至大成。

胡沉不着痕迹的朝着后面退了退,将战场整个让出来给陈恪与赵均。

这个世间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旁人能够插手的,不管你是作为兄弟还是下属。只要你不是真的当事人,你就不会完全懂得当事人的感受,换位思考,其实很少人能够做到。

陈恪作为朋友兄弟,他帮过他们这群人很多很多,只要他能做的,他都尽量做了。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对他们的私生活指手画脚过,每一次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是冷冷静静的看着他们踩进一个个深坑,最后觉得可以了,才伸手出来帮他们一把或者出声提醒。很多时候,他做这些都是吃力不讨好,因为正在气头上的他们会对着陈恪发脾气,甚至指责他为什么不早一点说,但是陈恪从来不会反驳,甚至话都话都不会说,只是站在那里由着他们发火。等到他们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其实陈恪在很多时候都与他们说过这些事了,他们自己没听进去。每一次去找陈恪道歉,他都只是笑着道:“回去请我去拂金酒廊喝酒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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