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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阔(131)+番外

作者: 南淮北枳 阅读记录

两人在那里坐了一会儿,突然一个人开口道:“反正他看起来都死了,要不我们再加一点,让他死的透点,也算送佛送到西。”

另外一个人犹豫许久:“万一他没死呢?”

提议的人道:“管他呢,要是他没死我们更惨,被抓住了还不定怎么整我们,现在把他弄死他,要是被抓了还能说是上汗拓弄的。”

那个人犹豫许久,最终点点头答应下来。

陈恪推开那扇被草丛挡住的门的时候一股腥味直接刺向他,傻狗闻到之后突然开始对着里面狂叫,要不是余将淋死死的拉着绳子,它可能已经冲进去了。

陈恪眉头深锁,抬脚就走了进去,手中的长剑握的死紧。

林正一直跟在陈恪身边,当他看到那个上汗人将手中的鞭子挥向赵均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偏头看着陈恪的脸,以至于他多年之后还是能忆起陈恪当时的表情。

愤怒中带着数不清的疼痛,像痛极的人那样,瞬间苍白了脸色。

士兵的鞭子最终没有落到赵均身上,半路上一柄飞刀将鞭子断成两段,惊醒了脸上狰狞的上汗人。

他们急急忙忙的跪下,带着从小被训练出来的奴性,深刻,沉重。

陈恪看都没看他们,自己走到刑架面前,抖着手想把套着赵均手腕的绳子解开。试了无数次,都只能看着它好好的束缚着他的赵均。

梁松看不下去,微红着眼睛走上去将绳子割开,他倒下来的时候陈恪差点接不住,抖着将赵均已经被血染透的头发拨开,露出那张苍白的脸。

他张了张口,好几次才发出声:“骆歧泽!”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哽咽。

骆歧泽慌不迭的上去探了探赵均的鼻息,而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还在!还在!快抱出去!”

陈恪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打横抱起赵均就往外快步走出去。

不停的颠簸重新带裂了伤口,喷涌而出的血液顺着手臂流到指尖,重重滴落在土地上。

天边最后一抹霞光彻底消失。

一路上都有人看着他们经过,也看见了陈恪通红的眼眶与眼泪,却无人议论。

骆歧泽小心翼翼的剪开赵均的衣服的时候,入眼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背上还好,前面简直不忍心看下去。

众人怕陈恪看到会情绪起伏,让他出去等着,陈恪站在旁边摇摇头,声音沙哑:“不了,我陪陪他。”

众人转头看骆歧泽,骆歧泽摇摇头:“他留在这里也好,帮我打打下手。”

本来傻狗也闹着不出去,余将淋好说歹说才将他拉出去,说到最后,自己都泣不成声。

故谈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会好起来的,有这么多人看着他呢。”

期间赵均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次,看着摇曳的烛火与眼前的人突然笑了,显在他苍白瘦削的脸上并不好看。

陈恪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乖,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赵均看着他,又像没有看到他,只是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对你说的……为我……为我……山河而战……那么久了……我还……记着……记着……怕我……怕我自己……忘了……陈……恪啊”

他还没说完又挣扎了下,似乎是疼,后来又再次昏睡过去。

陈恪却僵在原地,原本已经沉静下去的眼眶再次模糊,他低声道:“我记得,我记得……”

话至哽咽,他竟再无法续话。

他像个傻子一样一遍遍重复着,骆歧泽擦了擦眼角,起身抱了抱陈恪,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算作安慰。

赵均醒来是个艳阳天,他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慢慢睁开眼,看到一个灰白色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他笑:“早。”

不知早晚,却醒来就看到你,才能算作一天的开始。

这么些年,他看了很多,经历了很多,也渐渐真的明白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

他想守住的,就是他想要的。

那么清晰明了。

陈恪一僵,缓缓转过身来:“早。”

早,是万物复苏。

早,是清晨初露。

早,是雏鸟啼叫。

早,是心仪之人。

陈恪本来还想说什么,恰巧余将淋这个时候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看到赵均睁开的眼睛,盆子啪嗒打翻在地,自己冲过去将赵均一把抱住,鼻涕眼泪全抹在赵均身上。

赵均愣了愣,笑着回抱她。

原本走在余将淋背后的故谈一个不注意踩着地上的水,防不胜防的摔了一跤,而后大叫:“余将淋?!!”

余将淋哪里管他,自己霸着赵均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这里问问那里问问,搞的赵均莫名脸红。

余将淋不管,还是自己抱着他。

用尽了气力。

陈恪站在一旁看着被越来越多的人围起来的赵均,突然笑了。

开怀而自在。

赵均勉强坐在窗边,将帘子掀开来,看着窗外道:“这条路我走了三遍了,一遍是第一次跟着你们去京城,那时我也是坐的马车,没有来得及看看路上的景色。第二遍的时候,我跟着你们一起去拦住上汗,那一次,马蹄太快,我来不及看轻路上的景色。而现在,是第三次,刚刚进入夏天,时候尚早,我还是跟着你们一起,可是我看到了这路上的景色。”

他概括的太快,寥寥几句仿佛概括了他这些年的生活,匆匆而来,缓缓而归。

赵均伸手摘了一枝花放在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接着说:“然后我发现挺好看的。”

余将淋拍拍他的头:“一天到晚想的多。”

赵均撇嘴:“我这个不叫想的多,只是善于观察生活……噫,上汗拓最后怎么样了?”

余将淋一顿,转头看着陈恪。陈恪笑笑:“死了。”

赵均哦了一声,没有追问的欲望。

事实上当赵均的伤口被处理好了之后,陈恪就唤人将上汗拓押过来,问他:“赵均呢?还记得吗?”

上汗拓笑:“他还在啊,真是可惜还没死。”

陈恪笑着走到他身边:“对啊,真是可惜你还没死。”

上汗拓扬了扬眉:“怎么,你要为了那个小杂种杀我?”

陈恪抽出自己腰间别着的匕首,道:“你再说一遍。”

上汗拓道:“难道不是?害死了我辰儿,最后还害死了我整个国家,他可真是好样的啊,一个天生的狗杂种,还要养只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余将淋拍了桌子:“上汗拓!”

陈恪抿紧嘴唇:“是吗?”

上汗拓还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只记得最后记得的一句话:“他那种肮脏的东西就不配留在这个世界上……”

抬手杀了他这件事没人反驳,也没人议论。做了就做了,甚至觉得本该如此。

赵均就算千不该万不该,他都不该被他人侮辱。

他们放在手心里的人,怎么忍得下别人的恶意。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点点了

第98章 坦白

几日行军,赵均趁着天光好,下了马车到路上走走。

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见着一只黑的不行的狗向他飞奔而来,两只耳朵迎着风往后飞扬。及至它快要扑到赵均身上的时候,赵均飞快的往旁边一闪,指着狗道:“那么脏,别挨着我。”

傻狗委屈巴巴的看着它,咬着他的衣摆轻轻往外拉似图挽回,赵均理都不理:“不行。”

它又巴巴地走到赵均前面躺下,露出自己柔软的肚子,小声的呜呜叫着。赵均撇撇嘴,眼神示意:“你已经失去我了。”

原本守着赵均的侍卫停在据他几步远的地方看着,眼中由原本的冷漠变了淡淡的笑意。

陈恪他们一回来没见着赵均还有些心急,一转眼却见一人一狗正在表演一出打戏,也没去打扰,站在远处看着。

侍卫见着自家将军还有他的亲卫都站那儿了,好像也没自己多少事儿了,便自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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