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阔(29)+番外
赵均心尖一抖,有些心虚的道:“呀,将军您在呀?”
陈恪听着这个语气,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说:“怎么,我还不能在这了?”
赵均硬着头皮走过去,脑海中他走的时候陈恪说的话还历历在目——不可晚归,不可饮酒,不可随便乱跑。他好像就只违背了两种。
他过去,斟了杯茶递给陈恪,尝试着转移话题:“将军来找我可是有事发生?”
随即一个声音想起:“我没事还不能来找你了?”
他想也没想:“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现在不应该在这。”
“所以你才回的这里?”
“……”其实好像真的是这样,但现在他也不敢说是。
陈恪看着赵均低着头的样子,心中没来由的一软,接过杯子喝了口,转瞬又把杯子放下,说:“走吧?”
赵均不明所以:“啊?”
陈恪看他一眼,冷冷道:“回去。”
他说完就起身向外走去,好像都不愿多看赵均一眼。
赵均看着他走出了门,飞快吹了烛火,跟着陈恪走了。
陈恪唤人送来热水,装了满满一个浴桶,把白日里从赵均房间里搬过来的一套衣物递给赵均的时候,嫌弃道:“也不知道去哪了,跟个泥猴子似的。”
赵均从山林间穿梭了那么几次,免不了衣摆上沾上些泥点,但也无伤大雅,可以说是没什么区别,偏偏看在陈恪眼里就有点不是滋味,就像好好的一块玉扔泥里滚了圈,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赵均接过衣服,“哦”了声,就转身去了隔间沐浴。
陈恪脱了外衣留了件亵衣躺在床上,看着床顶上的流苏发呆。
渐渐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从隔间传来,偶尔有些水珠落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声响在陈恪耳边。
他心烦意乱的扒拉了下头发,隔了会儿,又侧了耳朵听着隔间的动静。
赵均虽说身上有伤不便沾水,但也只有肩上的伤还未愈合,其他地方的伤基本都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尽量让肩膀避过水,把自己细细的洗了个遍。
偶尔有些不便的时候,扯着伤口一阵阵的疼,不过他也不怎么介意,偶尔能听到外间传来陈恪翻来覆去的声音。
他笑,陈恪这是又在干嘛。
陈恪躺在床上,始终没能找到一个适宜今天晚上入睡的姿势,于是他干脆挺尸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睁着一双眼睛,静静出神。
不多时,一阵水珠落在地上的声音把他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想着赵均肩上的伤,于是扬声问他:“赵均,要帮忙吗?”
隔间传来模模糊糊的一声“不用。”听语气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陈恪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思,只是躺在那,就像猫见了老鼠,忍不住要逗弄一下。于是他又说:“真的不要吗?不要不好意思,大家都是男人。”
“……”
陈恪自己在那里突然笑的很开心,就像小孩得了他垂涎已久的糖般。
赵均裹了件素白的里衣就出来了,头发被水汽打湿,额前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与他素白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
陈恪坐起来,看了看赵均,不怀好意的问道:“你睡哪?”
之前赵均一直睡陈恪这里,本来他醒了之后,就想回去的,但陈恪坚持把他留在这,还一直把床让给他睡,而他自己就简简单单铺了个地铺,凑合凑合着就睡了。
以至现在陈恪问他睡哪,还把他问愣了。
他看了只着亵衣的陈恪一眼,又低下头来,说:“地上。”
陈恪什么都没说,重新倒在床上,拉过一旁整整齐齐的被子就睡下了。
赵均从一旁拿过陈恪之前铺的床褥等,自己铺好,吹熄了灯,也躺下睡了。
许是白日里走了太多路,他躺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模模糊糊间感觉到有人把他抱起来,他只觉是在做梦,意识一闪,便陷入沉沉的黑暗中去。
第二日清晨被窗外的鸟鸣惊醒的时候,陈恪早已经不在房中,地上收拾的干干净净。他脑中反应了下,才反应过来,昨晚陈恪把他抱上了床,他自己好像又是睡的地上。赵均笑,穿好放在枕边的衣服,站起身。也没想过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枕边,一切好像已成习惯。
赵均问了门边的守卫,得知陈恪去向后,便向着议事厅走去。
他起的也不算晚,到的时候,陈恪正和故谈一群人一起吃早餐。见到他来了,招手让他过来吃饭。
赵均过去在陈恪给他留的位置上坐下,接过陈恪递给他的豆浆,他喝了口,从桌上拿了个包子,边吃边听他们在说什么。
陈恪接着刚才说的,问骆歧泽:“歧泽,你呢?回去吗?”
骆歧泽看了看赵均,说:“不回了,跟着你们一起回京,恰好我也好久没去了。顺便在路上还能把赵均的伤治好。”
陈恪点头,又问故谈。
故谈直接摆手道:“回什么回?我还没和袁鸣说完呢!跟你们一起回京去。而且可能到京城了离过年也近了,正好留在那过年。”
陈恪又转头问还没走的余将淋,说:“那么你呢?”
余将淋笑:“他们都不走,我走什么啊,跟你们一起去逛逛花楼也行啊。”
陈恪差点被哽了下,说:“我一年没回去了,回去可是没有时间逛花楼的,还有,上次你不是说你店里有事?”
余将淋不卑不亢的道:“我那些姐妹们一早就处理好了,还用我?”
陈恪也不管她,说:“所以你们这一次都要跟着我回去?”
众人喝粥的喝粥,吃包子馒头的吃包子馒头,理都没理他。
陈恪也习惯了,继续道:“但是这次你们得和我一起进宫面圣,可想好了?”
众人点头,陈恪确认后也不再说什么,瞥见赵均喝完了豆浆,于是他盛了碗稀粥放到他旁边,又继续吃饭。
两天后,护国军正式开拔,浩浩荡荡的向京城走去。
队尾坠着一辆马车,四匹良驹拉着,跟在队伍后慢慢晃着。
那车里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因着最近天冷的快,温度骤降,车内正中央放了个暖炉,熏的车里暖乎乎的,好不惬意。
围在车里的木凳上,铺了厚厚一层绒毯,还特意放了一床小被子。暖炉上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搁着一些怀宁的特产和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
除了陈恪,整个亲兵队都在这辆小小的马车上,本来准备马车是因为赵均现在不便骑马,又气温骤降,骆歧泽便说让赵均乘马车过去,然而当所有人看着这个马车,纷纷放下手中的爱马,走进去乘马车,留着带队的陈恪哭笑不得,不得不又拉了三匹马过来拉车。
众人在马车里谈天说地,好不热闹,但也压着声音,因为赵均盖着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的头微微搁在坐在他身旁的余将淋肩上,余将淋觉得肩上一沉,于是打了个手势,又指了指赵均,让他们说话小声点。
众人也不再大声谈笑,只是断断续续的说着话,时不时拿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陈恪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赵均盖的好好的睡着,其余人特意放低了声音说着话。
陈恪看了看,喝了杯茶,轻声说:“看看你们这个腐败的样子!”
林正听后,直接道:“那你不要进来啊。”
“……”
陈恪也不能多坐,虽说护国军知道往哪走,但他还是要做个样子,等暖了些,又掀开车帘子走了。
骆歧泽感叹到:“累死累活的。”
袁鸣接过话头,说:“你的意思是他当牛做马吧。”
车里静默了瞬,旋即无声笑开。
走出没多远的陈恪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朝着后面看了一眼,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又继续策马往前。
到京城的漫漫长路就在众人的说说笑笑以及赵均的迷迷糊糊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