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阔(5)+番外
赵均听着爹娘的时候顿了一下,听见面前的火堆“噼啪”一声响,过了许久,才慢慢开口道,姓赵,名均……今天白天正式升级为赵氏孤儿……还是个伙夫…
问他那人听见这回答自觉有些歉疚,便问他,那你今年多大?
“十五”
陈恪带兵赶到怀宁的时候,隔着老远,就听到了那一声断在喉咙里的尖叫,而后便是数不清的尖叫声,羽箭破空声,撕裂的求饶声,以及混乱的脚步声。
他猛然沉下脸来,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他举起佩剑,目不斜视的冲向正前方的战场,后面的将士随着他策马飞奔过去,齐声吼到,杀!
陈恪看着军营内混乱的景象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偌大一个怀宁,两万军队,竟如此不堪一击,对敌人的进攻全无还手之力,只顾着逃跑与尖叫!
陈恪的手悄然握紧,抬手没什么表情的斩下敌人的头颅。
滚烫的鲜血撒了他一脸,他却缓缓拉出来一个笑,从身后把自己的弓拿出来,抽箭,上弓,拉弦。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弯弓被他极快的拉满,旋即,伴随着“铮”的一声,一支箭穿过重重人海,射中了汗拔的旗帜。
旗帜不堪重负,刺啦一声碎成了两半。
陈恪眼中的杀意更浓,唇边的笑却是不减反增。
很好,很有意思。
陈恪一行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清缴完了敌人,他踏着血淋淋的土地,把胡沉叫了过来,低头跟他说了什么。胡沉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陈恪看着那半截旗帜,抬眼望着眼前的青山。
怀宁太守袁守禄急匆匆的踏着遍地的尸体走到陈恪身边来,嗅着空气中的腥味皱了皱眉头,面对陈恪时又立即换上一副讨好的面容。
他笑嘻嘻的说,满脸的肥肉都坨在了一起,煞是谄媚,陈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陈恪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出声,袁太守这可真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啊。
他的目光特意在他抖动的肥肉上停了一下,又转脸去看另一侧的漫漫黄沙。
半城黄沙半城青山。
有点意思。
他看袁守禄的脸色有些不虞,便抬手指了指西边,一抹绚烂的夕阳正快速的退却。他说,来,我们看看这怀宁的夕阳?
袁守禄的脸黑了一半,却只能笑着,唯唯诺诺的应下来。
陈恪借着夕阳的余光,看到有个少年人的影子磕磕绊绊的走向哪里,不多时,又回来了,只是手中多了一条带子。
隔的太远,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是残阳似血,人影如墨。
陈恪慢慢看着夕阳落下,余光看着胡沉的影子混入人群,便对袁守禄说,夕阳无限好,那太守,就劳烦你带路了。
袁守禄在心中把这位将军里里外外骂了个遍,表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他伸出右手,请。
次日清晨,赵均浑浑噩噩的被噩梦吓醒,不知道是因为众人知道他昨天经历的事选择不来烦他,还是根本就把他忘了,直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人来叫他起床做事。
他揉了揉自己因为睡的太久而有些发昏的额角,慢腾腾的穿上衣服,再啰啰嗦嗦的穿上靴子,走出帐外,伸了伸懒腰。
他的哈欠还没打到一半,就被人从领上一拎,往后厨帐拖去。
赵均看着昨天给他布置任务的人把宫保鸡丁,西湖醋鱼,麻婆豆腐自己一碟小菜端进食盒,最后还端了一碗白白净净的米饭放进去。
待他盖好食盒后,就递给赵均,说,你快去,把他拿到帅帐去,这是陈将军的午饭。
赵均迷茫的一声啊?
那人好笑,把赵均转了一个身,朝他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说,快去吧,别凉了!
赵均允悲,揉了揉屁股,就抱着食盒向帅帐走去。
行至门前,他想,这哪是帅帐,这明明就是一个阁楼好吧,说的那么好听…
赵均走了过去,看见门前站着守卫的人,想开口说些什么,瞧了瞧他的脸色,又犹豫了一下。
林正看着眼前的小屁孩儿,看着自己一脸便秘的样子,有些好笑。他刚刚本来是和陈恪他们一起在里面议事,结果不知道今天陈恪又抽哪门子神仙风,连踢带踹的把他给赶了出来,美其名曰,站岗!
胡沉那个不仗义的在一边笑的可大声了,让他在一甘人面前丢尽了脸。
赵均想了想,抬头迎向林正的目光,语调是一种装出来的镇定。他说,哥哥,能不能麻烦你通传一下……我来送饭的…
林正觉得这娃颇有趣,故作刻板的说,那你在这里等着!
赵均轻轻嗯了一声,站在原地不动了。
林正打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一为自己在这个小孩儿面前树立起来的威风,二则是为了赵均那糟成一团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娃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也不知道到时候陈恪看到之后还吃不吃的下饭!
赵均在门外百无聊赖的等着,看到一群蚂蚁整整齐齐的从他面前经过,不偏不倚,前面的走了那一步,后面的一定完美的踩在前一只的脚印上。
赵均伸出脚去,踢了一个小石子到队伍中间,想要打乱他们的步伐。结果这些小小的蚂蚁就像没事人一样,自己又默默的绕过这个天外飞石,找到队伍的所在,继续前行。
他正看的有劲,猛然间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抬头向上看去,就看见林正一脸严肃的对他说,进去吧。
赵均默不作声的跟在林正身后,提着食盒向里间走去。
陈恪忙了一早晨,看着袁守禄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心情及其不好,沾墨的手都比平时要重些。
赵均推开门,小心翼翼的佝着身子准备把食盒放到桌子上就退出去。不料,匍一进屋,一支带墨的笔就直直从他耳边飞过,随即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响在耳边,袁太守,怀宁两万士军,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偷袭,你们就伤亡过半……可真是守的一个好边疆啊。
袁守禄抖了一下,慌忙给自己找借口,陈将军,我们这边军力不足,这您也是知道的…汗拔蛮人的手段您也见过了,不是小的不好,是实在难以防备啊!
赵均听完后撇撇嘴,觉得房间里的空气及其沉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忍不住抬头向上座看去,而现在书桌后的人也恰好抬头向他看来,二人同时一怔,璇即纷纷撇开眼。
赵均想:还真有长的那么好看的将军。
陈恪想:这人是多久没有洗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他们见面了,不容易啊!
话说,我真的是觉得陈恪搭弓射箭帅到不行。
第5章 牢笼
陈恪待赵均摆完之后,匆匆扒拉了几口饭菜,就让赵均收拾着走人,自己则缓步走到书案后。
他抬手,微微一用力,将桌上的白玉笔筒轻轻向右旋开。
只听得地面蜡“咔”的一声脆响,木质的地板便向两方缓缓收拢,而放在地下的沙盘缓缓上升。
刚走到陈恪身边的赵均侧头看了一眼,一抹震惊的神色飞快的闪过他的眼底。
“怎么有些地方对不上呢?”
听力极好的陈恪听到了他这句声音低到尘埃里的话,挑了挑眉,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他想,怎么办呢?越来越有意思了。
等到赵均走出去关好门,袁守禄才抬步上前,指着东北方的两座标记了的关口说,此乃间关与燕峡……目前,汗拔首领暂驻在间关外,首将汗拔隐已逼至燕峡……
陈恪略微沉吟,问,汗拔隐现在可是驻扎在燕峡?
袁守禄摇摇头,不是,燕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他们轻易攻不进来。
陈恪听后尾音上扬的“哦?”了一声,状似无意的说了句,那怎么昨天汗拔军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