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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阔(87)+番外

作者: 南淮北枳 阅读记录

始终是心软的,舍不得。

害怕被抛弃,被背叛,所以选择蒙蔽自己的双眼,宁愿将自己的头紧紧埋在沙子里。

陈恪看着他低下去的头,空着的手缓缓抬起来,想要揉一揉赵均的头发,抬到一半却又停下来,中间仿若隔了一个天堑。

不可跨越的鸿沟。

他的手无意识的在半空中微微虚握了下,继而放下手来,动作自然的端起旁边的水杯,递给赵均,道:“你自己……留心。”

赵均点点头,陈恪以为他会什么都不说了走了,下一秒他却又怔住。

赵均突然抬手抱住陈恪,比以前高了不少的赵均却是还能差一点才能将头顶抵在陈恪下巴上。

他只稍稍抱了陈恪一抱,陈恪还没来得及回抱住赵均,赵均就已经松开了抱住他的手。

赵均仍然没有抬头,只是看着地面,道:“我走了。”

也没有等陈恪说话,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脚步略微有些混乱。

陈恪低下头苦笑下,自语道:“我有这么像洪水猛兽吗?”

他说完后,猛然间想起自己还有许多堆积的军务,叹口气,转回到桌案背后,撩了撩自己散下来的头发,拿了一支笔蘸了墨,开始批阅军务。

赵均跌跌撞撞的走回去,脸有些烫,他着急忙慌的从旁边的水盆里泼了一捧冷水在脸上。

拥抱,说的是一种风流倜傥,做的是一种心神荡漾。

他承认,这件事情是他冲动了。

他注意到了陈恪将抬未抬的放在他身边的手,而他低头,也不是因为在想黄二牛究竟怎么怎么样,他只是不想面对这么关心他的陈恪,怕一激动,就完全漏了底。

但他今天确实冲动了,冲动的结果是他的落荒而逃。

怀宁虽是一座小城,可人事纷争未必要比都城少。他虽是年纪尚小,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见惯了太多的分分合合,多少夫妻恋人因为一些小事而争吵,有甚者或许分崩离析。

他害怕在这个分离大于团聚的征战年代,他对陈恪那份感情最终被他自己糟蹋了。

很多时候他觉得如果放在明面上来可能被糟蹋,那他宁愿让他烂在肚子里,永世不得生根发芽。

但如今,就好像疲惫都开出了花。

赵均烦躁的躺在自己床上,揉乱了自己原本扎的很好的头发,最后在一阵纠结中沉沉睡去。

或许是累了,好像又没有这么肤浅。

墨轩进来时进看到赵均裹着乱七八糟的被子躺在床上,眉心紧紧的皱着,却睡的很沉。

仿佛梦中有他所想,所想却又让他揪心。

墨轩沉默地看了赵均一会儿,随即面无表情的出去了,径直走向陈恪所在的地方。

想来想去,他还是第一次主动接近陈恪。

终究,他还是因为赵均去面对了这个他不怎么想面对的人。

就算他心机再深重,但比上陈恪,终究阅历差了些。

都说陈恪不狠,但他的不狠仅仅只是针对他所珍而重之的人。

从来不是对外人。

就像护国军内部的惩处与现在陈恪对这批将士的惩处的对比。

略微惩戒与严惩,从来不是一种程度。

可以说他偏心,但这本来就是一种攻心计。

带兵打仗,不是只有谋略就可以了,人心所向也很必要。

墨轩微微皱着眉,心里乱七八糟的。

陈恪刚刚批完堆积的军务,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歇歇气,抬眼就看到墨轩走进来。

他反思一下,觉得自己应该要记得关门了。

出于礼貌的,他出声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墨轩深刻的明白其实陈恪也不太想要见他,心里突然多了一分自信,整个人的精神气质陡变。

陈恪达到自己的目的,伸出右手来指了指旁边的茶座,道:“请。”

墨轩一抖,随着陈恪慢慢过去了。

见着墨轩坐下,他倒了杯茶放在墨轩面前,客气道:“茶不好,聊以润喉。”他停了停话音,随即对外面站着的护卫道:“门关上,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

外面的人答了声是,随即踏进来一只脚伸手将门关上了。

无声又无息。

墨轩回去的时候神色还是淡淡的,跟来时没什么不同,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并不算得深厚的胸腔下掩饰着一颗跳动不停的心。

只是因为震撼。

他自觉没有什么立场去为赵均说什么,他也确实没有说,只是问了他一句:“若是上汗对上太和,我们赢面多大?”

陈恪淡漠的看了看他,随即笑笑:“茶,不喝吗?”

墨轩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僵持着不肯喝面前的茶。

说白了,他怕死。

陈恪笑笑,端起他面前的那杯茶一饮而尽,后又拿了一旁清水将茶杯洗净,重新倒了一杯给他。

这一次没有放,而是端端正正,平平稳稳的端着放在墨轩身前。

墨轩犹豫一秒才接过茶杯,随即接过来轻轻抿了口。

一股甘甜慢慢散开在口腔中,渐渐充斥了心尖。

他忍不住又喝了口。

陈恪没有管他,由着他喝。

见的他放下了手中茶杯,陈恪又给他倒了杯茶,边倒边说:“有些事,就像这杯茶一样,你不亲自品品,又怎会知道他的结果?天下多变数,何谈预计。”

墨轩没有接他的话,陈恪也没有再说,两人各自怀着心思喝茶。

墨轩起身告辞之前,他们没再说过一句话。

就像两座沉默的雕像,静静的对峙着。

陈恪不想去揣测这一次墨轩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者说,背后是谁催动的,面对这个问题,他能做的只有静静的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赵均也很喜欢这个问题,对于一场战争,总要先去揣测一下胜负,仿若这样就可以给自己一个安慰。

有些人觉得能胜时就在战争中尽情享受那个步步为营的过程,就算最后输了,一句只是揣测也可以带过。觉得不能胜利时,作战消极,士不振,又谈何胜利。最后输的一败涂地也有一句这是早已预定的来聊以慰籍。

天方夜谭。

痴人说梦。

而墨轩突然想起来汗拔拓,最近正在蠢蠢欲动的人,他看了看陈恪的表情,突然有点想笑。

后起之秀,为何不能技压四座?

知道墨轩起身告退,陈恪才渐渐回神,对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墨轩退出去之前,陈恪突然说:“帮我叫一下赵均,让他过来。”

墨轩脚步一顿,旋即没什么表情的出去了。

他一路慢慢走回去,本来睡着的赵均此时正一脸茫然的坐在床边醒神。

他知道赵均有一点点起床气,但是很小,最大的表现就是他还没有醒神的时候,谁都不要去跟他说话。

但是今天他走到赵均面前,声音淡淡的,道:“陈恪叫你过去。”

赵均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穿鞋走了出去,什么该有的表现都没有。

墨轩保持着那个叫赵均的姿势,背对着渐渐远去的赵均,低头笑了笑。他就知道只要与陈恪有关的事就是在他心中最重要的,就见本来的起床气都可以没有。

赵均的背影渐渐远去。

被阳光拖出来的影子与墨轩的交融了一会儿,而后分开,就像从来没有交集一样。

赵均走过去时脑中一片混乱,一边想:墨轩怎么会知道陈恪要见他呢?一边又想:他叫我干什么?

怀揣着一路忐忑,他走到了陈恪的门前。

本来直接推门就可以进的房间,突然今天就被拦了下来。

赵均一愣,刚想开口说什么,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陈恪抬手拨开拦在赵均面前的手,道:“你们长点脑子,这是谁,有拦的必要?!”

护卫讪讪放下手,陈恪将赵均直接拉了进去,顺手将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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