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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5)+番外

作者: 暗夜提灯 阅读记录

席间,笙歌悦耳,琴音曼妙,宋观玉却无暇去欣赏。身旁庞大的存在无须转头去看便能吸引住他的全副心神。

看着旁人交头接耳,相谈甚欢的模样,他也想跟卫瑾先说些什么。可说什么呢?可怜那时候的宋观玉想了半天却没想到什么比较有趣的话题。

宋观玉喜爱读书,但涉猎并不广泛。多读的是些古代诗词,或者虫鱼鸟兽的图画绘本。对着卫瑾先这样的人物,两个人就像是生存在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一般,任宋观玉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有什么话题可讲。

想到最后,宋观玉都绝望了。

卫瑾先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沉闷无趣的人吧?虽然这般想也是事实……只是委屈他和这样的自己坐到一处了。思及此处,宋观玉竟会为对方而同情和惋惜。

宴席中,卫瑾先离席解手。一位公主便朝宋观玉缠了过来。

分明是平日里不相来往的妹妹,这时候却笑面如花,亲亲热热拉着他的手臂,嘴里软软糯糯地皇兄皇兄不停唤道,央着宋观玉和她交换座位。

☆、不堪惑故作无情人

“好吧。”

宋观玉略一思索便答应下了。

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可是,这样的自己配和那人坐在一处吗?答案他心里清楚。

正是因为答案宋观玉再清楚不过,所以,即使先前在御花园中,卫瑾先对自己视而不见,他还能忍这疼强撑着笑脸,若无其事得跟凤凭澜下完那盘棋。

卫瑾先回来了,看到座位边上换了个人却也没什么异议。只是坐了片刻,卫瑾先便不知出于何故也同他人换了座,心心念念想与他座一处的公主期待也是同样落了空。

卫瑾先常年镇守边关,回京的时间少之又少。可是时间越是长,烙在宋观玉心里的那个人却越是鲜明深刻。

那年年关将至,传言说卫瑾先这年能回京过年。

宋观玉特意请了师傅,教了自己一段剑舞准备在皇宫的年宴张表演助兴。在众人都好奇往日不爱出风头,恨不得隐在角落中的七殿下怎么忽然转了性时,宋观玉却只道是兴致上来便随心随性而已。

“想让卫瑾先多看自己两眼,让他多记住自己一些”这种理由宋观玉却是断不敢轻易宣之于口,更没脸面叫旁人得知。

小年前夕,前线却传来大雪封路,大军要比预计抵达京城的时间要缓上四五天的消息。最快也要年初四初五的时候才能到。

那段时间,天寒地坼,雪虐风饕。宋观玉在众人狐疑不解的眼光中每天都撑着伞站在城楼上看雪。望眼欲穿地等着什么,却心知肚明等不到什么。心知肚明等不到什么,却还是日复一日等着。望着城外一望无际的皑皑大雪,就像望着自己无望的贪恋般,怔怔出了神。说不失落是假的,可偏偏无可奈何。

随着年岁渐长,宋观玉比之年少时更懂自己这份感情。午夜梦回时,也不是丝毫没生出痴心妄念来的。

即使是最为人不齿的“□□”都不敢说完全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可是清醒时却又深深地感到无力的悲哀。那人若不喜欢男子,纵使自己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会像在那天御花园中那般目不斜视地匆匆走过吧?

让宋观玉喜出望外的是,以为赶不回来过年的卫瑾先竟然在除夕那天回来了。

晚宴上,宋观玉看到那张熟悉的白玉面具的时候还觉得一阵恍惚,如在梦境之中。

宋观玉太想吸引那人的眼光了,一场剑舞表演得十分卖力,最后获得满堂喝彩。但是只有宋观玉才知道,方才的自己因为用力过猛不小心扭伤了脚。

宋观玉佯装无事地坐了一会儿,等到没人注意了才一瘸一拐地地走出殿外,却发现卫瑾先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殿外。

白玉面具流淌着月色,那人站在朦胧的月光中抱着臂,半倚朱柱,不知所思。

该打招呼吗?然后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徒增尴尬而已。

不打招呼吗?往后又有多少机会能与他这般距离?日后定会追悔莫及。

可是,就仅仅这样站着,宋观玉就已经故意不畅,心跳失序了。他实在不敢想,若是再进一步,自己会不会失控,会不会任由那些痴心妄念支配自己的行为,作出令人厌恶的事来。

屏息匆匆走过时,宋观玉的手臂却突然被卫瑾先拉住了。

“……”

宋观玉怔住了,扭头去看卫瑾先。

卫瑾先也在看他,却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

北风摇晃灯影,笙歌被宫墙隔离。一小方天地里唯有两个人:他的手臂上挂着他的手,他的惊慌融入了他的眸。

宋观玉心如擂鼓,紧张得背上都起了一层薄汗。

“你的脚扭伤了。”

卫瑾先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技艺不精,将军见笑了。”

宋观玉自以为掩饰得好,却不想还是在心上人面前丢了丑,尴尬地低下头。

魂牵梦萦的人此刻就站在身侧,手臂还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第一次靠的这么近,宋观玉如同被痴念抽了心魂,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不自觉往卫瑾先贴去身体……

回过神来仅剩半寸距离,宋观玉猛地将自己往另一边缩去。

好险!

宋观玉瞥过头去不敢让卫瑾先看到自己变得通红的脸,心里不禁对自己唾弃的好一阵。

可下一刻,宋观玉却猝不及防地被卫瑾先一把拦腰抱起。

“啊!”

脑里一片空白的宋观玉听见自己喊了一声。

“别喊。”

卫瑾先道,语气中有着命令的意味,透着大将之风,威严得令人生惧,让人不敢不服从。

宋观玉灵魂未定的时候手身体比大脑先作出了反应,伸出的手已然搭住了卫瑾先的肩,听到卫瑾先的话后又猛地缩了回去。

白玉面具遮住那人的表情,可宋观玉知道,卫瑾先生气了。是自己让他生气的吗?虽然不知哪里做错,宋观玉还是觉得,让卫瑾先生气这件事本身,就是一场罪过。

“你住哪个宫殿,我送你回去。”

卫瑾先问。

宋观玉原本就不是爱给人添麻烦的人,更别说现在要麻烦的人是卫瑾先。他紧张得手都不知怎么摆,眼睛不知看哪里才好,在卫瑾先的怀里就跟块木桩似的僵得一动不动。

“小伤而已,怎好劳烦将军。”

声如蚊呐,气息不稳,却几乎花光了宋观玉所有的力气。

“哪个?”

卫瑾先无视他的拒绝,又问了一句,口气冷硬了许多。

宋观玉顿了顿才转了眼道。

“……长信殿,有劳。”。

明面上来看,是败给了卫瑾先的执拗,可宋观玉心里清楚,他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的私心。

离了灯火通明,笙歌曼舞的宫殿,小路上渐转清幽。月华清辉匀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满是薄露寒霜。

宋观玉闭上眼睛,忍不住贪婪地呼吸着卫瑾先身上清冷冷的气息,一面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一面希望能快回到安全的地方放松下来好好回味这如梦似幻的一晚。

卫瑾先没有说话,宋观玉更是不敢出声,怕惊醒这一场美梦。

感到凉意,宋观玉悄悄地缩了缩脖子,却马上被身边的人抱得更紧。

许是夜过于静谧,气氛过于旖旎,宋观玉缩在心上人的怀中不小心又放任思绪飘远了。

记忆中某一年,皇家举办了一场狩猎比赛。宋观玉喜静,本也无意去凑这个热闹,可一听说卫瑾先也会参加,便又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了。

那年,头筹的热门正是卫瑾先与当时势头正旺的新科武状元两人。那位武状元宋观玉也见过两三面,但印象都不太好。与卫瑾先高冷的做派不同的是那个人十分狂妄,好胜心也强。处处拿他人与自己作比较,丝毫不懂得何为含蓄谦逊。

这回,狩猎赛还没开始,那武状元就大言不惭地放话说要在狩场上打败卫瑾先拔得头筹。这番话说完,当时的卫瑾先坐在马上目视前方,白玉面具的角度连偏都不偏,只当未闻;倒是把一干士气正高,意得志满的王公贵族给得罪了个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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