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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将军解战袍(25)

作者: 晚春寒 阅读记录

丰岸跪坐在大殿之上,许久才说到“可你为何又救了我父亲?”

丞相夫人仿佛才看到丰岸似的,随意瞥了他一眼才说道“我不过是看你父亲喜欢的那个姑娘跟我年轻时候相像罢了。”她这句话说的很轻,但萧晓还是听出了全部的落寞。

“我父亲说如果是你,希望我永远不要想着报仇。我一直以为他是苟且偷生,如今……”丰岸突然觉得全身发凉的可怕,他很想夏清霜,他觉得这个世界好脏。

大殿上一片寂静,一向嘴毒不屑情爱的君王也沉默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即使她那样对我,我也给了她数十年的时间过她偷来的日子,这还不够吗?”

“可你……那是丰家满门,几十口人啊……”丰岸喃喃说道,语气里尽是悲凉。

丞相夫人显然被这个问题问到了,一时间闭口不言。过了会儿才说“他们说我是□□,不配活着回来……”

丞相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的不像是陈述自己的遭遇,萧晓反而是在她的语气里听到了轻松的意味来。

“这么说,是你一手操作的?丞相只是不知情而已?顶多是个失职的罪过,罚个半年的俸禄也差不多了……而你……”

君王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上响起来,虽然与他安排的不一样,但是最终目的却是一样的。他只想打压一下丞相顺便让他那个快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看看他还没老,他并不想失去丞相在朝中这样的局势。

“而我,臣妇自是以死谢罪!”丞相夫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抬起右手不知往嘴里塞了什么,丞相只来得及抓到她空荡荡的手。

“不……”丞相撕心裂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格外的悲凉。

“我走以后你带我回当年我们初见的那座山,你仔细看看还有没有土匪,有就都清理了,然后把我埋在哪里……等你百年之后,就来陪我,好不好?”丞相夫人强忍着口气说了许久的话,见到丞相点头之后才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扯出三分笑意未笑到底便闭上了眼睛。

“来人,传旨!”君王喊来小木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算是结案了。又对丞相说“朕可以准你几天假,回来之后过得节俭点,你还是丞相”

“皇上,不……臣有……”

“闭嘴,朕劝你一句,莫要做傻事,让丞相夫人死有遗憾……”

丞相顿了许久,这才抱着丞相夫人离去,一步一步走的很慢,萧晓突然觉得那个叱咤风云的丞相也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而那层纸,便是他夫人。

丰岸再见夏清霜的时候,她虽然没有醒来,脸色却恢复了不少血色,可见血牡丹的作用是极其珍贵的。

丰岸抱着夏清霜的手跪坐在床头,他如今毫无准备好便回来告这御状,说起来也是收到了君王暗卫的口谕。至于结果,早就有人订好了的,这一生他都摆脱不了棋子的称谓。

令他没想到的是丞相夫人担下了所有的罪名,他知道她向来骄傲刻薄,却没有想到时间真的会摧残人的爱恋,重塑新生一般的以死亡开始又新生结尾。

国师说夏清霜虽然捡回来了一条命,却恢复不了失血而苍老的皮肤。唯一的办法便是去南疆寻找他的师父蛊王,可蛊王近乎神化了,可遇而不可求。

丰岸轻轻的低头吻了吻夏清霜皱在一起的皮肤,然后开始整理行李,他知道她爱美,他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陪她到处走走,他总觉得自己时间不多了。

丰岸走的时候,夏清浅和萧晓都有去相送。站在城门口,萧晓突然觉得他们这一生如果到此为止也算是好结局了。即使满身伤痕,即使他乡远走。

夏清霜期间醒来了会儿,便继续昏睡。丰岸调转马车的瞬间,仿佛看到了城门后的紫衣男子,却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至此,江南丰家的命案也算是了解,所有人都间接性的松了口气。

只有御书房里的君王气得砸坏了不知哪位妃子送来的新茶,他连哼了几声,竟是下令让人去把江南明山的坟全挖了。

小木子心理暗叹了一声,一山的鬼魂可不能轻易招惹啊。

“你是说丞相修了夫妻墓,连墓志铭都写好了?”虽然在意料之中,她却没想到丞相办事速度如此之快。

“嗯,墓里还有他自己”叶江宁心中百转千回,这才用最简洁的话说了出来。

“天,你是说他……他自尽了?”萧晓突然觉得不可思议,这还是朝中那个老奸巨猾运筹帷幄的丞相吗,他竟然做的如此决绝。

“嗯,活埋”

叶江宁的话刚说完,萧晓就张大了嘴唇久久闭不上。

世间哪一种死亡能比得上活着看着自己死去的爱人等着自己死,而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寸血液流动每一寸肌肤停止呼吸。

君王派去的人一夜之间挖光了明山上的旧墓新坟,均没有找到丞相和其夫人的遗体。君王气的在大殿上咳出了血,偏偏有趁火浇油的松王爷条条絮絮恭恭敬敬合情合理的请求君王认命新丞相。

君王盯着他看了会儿,又气得咳了会儿,才说此事稍后再议。随即,摆手退了朝。他算计了丞相一生,如今不过是看不过他对太子权势的抬高而轻微打压了一下,虽然这一切都是他示意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李晨瑞竟然真的玉石俱焚做的如此决绝,活生生断了他的一臂之力,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

而此时的国师府中,管家小心翼翼的吩咐下人端上了一个超大的银盘和镶金的酒器。李梦溪右手夹着红烧肉,左手端着女儿红,本是油光锃亮的下酒菜,硬是让他吃出优雅的意味来。

夏清河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样子。

素来有洁癖的他在心里斗争了许久才假装潇洒的摇着扇子走过去,“你来了”李梦溪含糊不清的话混着嘴里的红烧肉,短短几个字,仿佛说的格外艰难。

“嗯”又顿了许久,他才说“家妹之事多谢你了,我——”他想说他日有所需要我必将倾尽全力报答,可又觉得荒唐,他这样的人从来都是神一样俯瞰众生,哪里会需要什么报答。

“还有你姐姐”李梦溪咽下嘴里的红烧肉,慢吞吞的喝了口酒,又说道。

“啊!”夏清河觉得今日这个人不太正常“啊什么啊,她也欠我一命,算起来你欠我三条命了。”他自顾自的说着,丝毫不理会呆了的夏清河。

“那我——”他想说那我该如何报答你,不知不觉欠你众多。

“老和尚说我算不出命格的人定是我惹不起的人,你知道的,我算不出你的命格,哪怕是几乎命损为祭。”他这次停下了右手的筷子,只是拿着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更惊呆的脸。丝毫不为自己改了师父的留言而感到惭愧,不过尊师重道这种事情在他的概念里与生俱来是没有的。

“所以他日,你可别不念三条救命之恩杀害了我才对”薄唇在红酒的浸染下又混着几丝红烧肉的油光,在此情此景说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刻薄让人心寒。

“我不会——”夏清河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可他的眼睛低垂着只能看到他泛着油光的薄唇显得更薄了。

他想这个人的心果真是和唇一样薄凉,想到他的唇他觉得脸不自觉的烧了些许。

“那可说不准,你知道的,人性薄凉。”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把薄凉两个字咬得重了些许。

“李梦溪,那是你,别把我想得跟你一样——”

夏清河不怒反笑了,他觉得自己一身的戾气傲气被这个人磨成了渣渣。他甚至有一种冲动,他想把他推到狠狠的揍一顿,他觉得拳头砸上去的感觉一定会特别爽,他甚至能感受他骨折断裂的声音。

想到这里,他吓得退后了几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李梦溪,满脸的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