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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将军解战袍(34)

作者: 晚春寒 阅读记录

君王先是愣了会儿,才笑着说“好孩子”

这一笑,夏清浅仿佛看到那个隐忍之下又一无所有的皇子,眉眼间皆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对丁点希望的期待。

苏杭来的时候,夏清浅正扶着君王出后院。

苏杭看着君王又看着夏清浅,险些忘了行礼。

君王难得和气地摆摆手,语气平常的说“让他好自为之,你亦如此。”

苏杭咽了咽口水,匆忙告退。

等到萧晓赶到的时候,后院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夏清浅带着君王南下入南番,萧晓对君王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好感。因着担心夏清浅的安危,二话不说回到夏侯府自己的屋子里找了几件衣物,也跟着下南番。

“孤以为,你留在这京城,更有用武之地。”君王看着眉头紧皱的萧晓,随意的找话题。

“萧晓倒是觉得跟着陛下,连武都不用动。”萧晓看着盖着绒毛大毯依然冻得发抖的君王,笑得嬉皮笑脸。

“你倒是聪明!”君王幽幽的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君上教导有方罢了。”萧晓打着哈欠,随意的摆摆手。

夏清浅看着君王和萧晓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突然想到一句话“曾经你高高在上我攀不起,如今我为刀俎你却是鱼肉,天道好轮回报应真不爽。”

想着想着就笑了,笑声成功的打断了互相拌嘴的两人。

“你笑起来和你父亲倒是很像”君王不知怀念起什么,说话的语气淡了下来。

夏清浅止住笑意,并没有接话。

君王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是一个好朋友,好知己,好故人。”

说道“故人”两个字时,萧晓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柔情。

两个字在君王的嘴里辗转,最终顺着小窗散在漫天雪地里。

萧晓看着君王近乎眯在一起的桃花眼,仿佛有星光点点闪闪。

“小姐,有人跟踪”玉舒趁着马儿休息的空隙,靠近夏清浅的马车轻轻说道。

“嗯,先不要轻举妄动。”夏清浅抬起案桌上的茶润了润喉,她不确定是哪一方的人马。

她看了看萧晓,萧晓歪头斜瞥了君王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晓丫头你真是高估朕了。我说我没有带任何的人马,你信吗?”

君王笑的肆意,他这次确实没有带任何的人马。他把在途身家性命都交在了夏清浅和萧晓手中,他的人早到了南番。如今只怕是该查到的都查到了,只等他去主导这最后一场戏。

京都宁王府,管家把萧晓找人送回的信递到匆匆回府的叶江宁手中。

叶江宁觉得呼吸都断了一截,叶江宁死盯着把信纸看破了也只有一句话。

“替我通知那什么露春宵老板娘,她名正言顺了。”

叶江宁忍下了立刻追出去的冲动,匆匆进宫。

“我明日便回军营,试试那几个老东西到底是啥意思。”苏杭端坐在太师椅上,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样子。一手拍在桌子上,语气里很是严肃。

“而今只有南番,南番与太子联络的那几个细作是南番大皇子的人。必定是见阙云庭势力越发大,坐不住了。”叶松宁说他查到的情报,说到阙云庭时脸上有些许不自然。

“那有何难?你休书一封给那阙云庭,同门一场,他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况且,这还是个双赢的结局。”苏杭想也没想就说叶松宁摇了摇头,眉心皱在了一起,不再多说。

“我去南番”叶江宁赶忙应道,随即又说:“我不放心”

苏杭和叶松宁同时看向他,突然有点羡慕这情种。

话说萧晓一行人行至边界,前有打劫后有追踪,还跟个无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一样不省,甚至还买了头小乳牛烤起了烤全牛。

夏清浅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块后腿肉递给君王,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多少也有点感情。

萧晓则派人给萧将军递了信,子字未提路过边疆入南番之事,只说京中不日将有大事发生,万事斟酌,不要轻易动兵。

萧晓一行人前脚刚踏入南番的国土,阙云庭的亲卫队后脚便跟了过来。

落脚的地方是阙云庭的别院,他直至晚间才匆匆赶来。眉宇间滴落了几颗白雪,外罩的黑色披风也是黑白掺半。

阙云庭微微对着夏清浅一阵数落,这才对着萧晓和君王微微点头示意,顺带着让人招呼用晚膳。

南番的冬天比京都更猛烈了些,凯凯白雪一望无际。夏清浅向来喜爱雪天,晚宴过后便拉着萧晓外出赏雪。

“笑笑,你这样不辞而别会不会不太厚道?”夏清浅双手捧起一堆雪花,顺着凤洒下,正好落在萧晓外罩的红色披风之上。

“世间万事都讲究一个缘分,而人不过就是讲个自律,守得住的不用抢。”萧晓幽幽的说道,语气里笃定叶江宁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那穆雪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我这些年见识过的人太多了,心生害怕……”夏清浅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不过也不都一样,不是所有人都那样坏的,”

她没有说坏的是谁,但萧晓还是感觉到了。她们相交多年,骨子里都是那样骄傲的人。说来说去,怪的也不过是自己瞎眼识人。

萧晓提议与夏清浅堆个雪人,顺其自然地换了话题。两人开始认真研究起了雪人,谁也没注意到身后树林里躲躲藏藏的人。

君王吃饱喝足了,斜倚在暖炉旁后阙云庭谈起了条件。

阙云庭以为君王病入膏肓所求的应该是阙清词的一剂良药,却不防人家要的是他父皇后宫里的女人。

君王说完条件之后便开始喝茶吃点心,仿佛对阙云庭的答案不是很在乎。

阙云庭轻笑了一声,这才淡淡回道“你要知道,我父王如今对后宫看管的很严,不输御膳房呢。”

世人皆知,南番的上任国主便是死于御膳房的某种糕点。新皇继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御膳房全员换血,并且日日留有侍卫跟守御膳房。

君王也笑,用银叉推了块碧绿色的糕点到阙云庭眼前:“人老了,总归是要给年轻人让路的。”不等阙云庭回话他又说道:“我亦如此,他亦不会是特例”

君王自认为这些年拿捏人心最为准确,这一针插下去,他不信阙云庭不与他合作。却不想阙云庭不吃这一套,反倒是说起别的事情。

“我不爱吃这糕点。”阙云庭不动声色的把糕点推回去,顺势抬起手边的茶泯了一口。

“可别人要吃这糕点,必然要踩着你去拿。”君王拿起叉子有意无意的扎在糕点上,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露骨。

“况且我听说你父王前日里派人去了江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江南的人和风景都不错。”君王见阙云庭神色松动,又继续说道:“有些东西并不是自己想不想要的,孤当年也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说起来,我更喜欢江南的烟罗画布初晴雨后。”

“那你这一举动,可是后悔了?”阙云庭心下做了决定,便扯起了君王的不快。

“不,孤从未后悔。苟且偷生也是多活了数十年,况且孤还是站在这样一个万人为尊的位置上活了这本没有的数十年。”君王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目间一扫算计,反而多了些许狂傲。

“那你这番吃力不讨好的买卖又是为何,莫非真是为了替我那几月交情的师弟铺路?”阙云庭不信眼前人能有这番心意,试探的话越说越拉得开。

“也不是,说起来也搞笑,孤近日来总是想再喝一壶她煮的茶。人之将死,所求无几,便总是想无论如何也要实现了它。”君王说这话的时候,阙云庭却是信了的。他想生命中只剩寥寥数日的话,求一壶陈茶却是再适合心安不过。

“我需要做什么?”阙云庭不欲再惹君王的不快,神色淡淡的换了话题。

事实上,他只是不想再听这个人的过往。这人明明生命将尽,却仿佛判官一样指挥着说“你看吧,这就是我,将来的你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