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星光的彼端(190)

无数个夜晚,我都在悔恨,责骂自己。

如果那时接了那个电话,如果能早点发现什么,谭寒是不是就不会死……

因为一直抱着这样的心情,所以我既痛恨黄锦立,更痛恨我自己。

~~~~~~~~~~~~~~~~~~~~~~~~~~~~~~~~~~~~~~~~~~~~~~~~~~~~~~~~~~~~~~~~~~~~~~~怀孕9个月的时候,我被阵痛、水肿,焦躁、折磨得奄奄一息。黄锦立依旧厚着脸皮来看我,特护病房里绿色小盆栽,绘画画册,还有婴儿可爱的小衣服,都是他带来的。

如果你现在刚认识黄锦立,你肯定想不出,他曾经是那么风流英俊的花花公子,而不是如今这个,低调瘦削,深情体贴,看不出一点玩世不恭的迹象。

这算是时间、还是爱情、还是其他生命里不可承受之重,改变了一个人?

我不知道。

每一个人似乎都朝着无尽的深渊坠落。

大家都变了。

黄锦立望着我的时候,脸色一如既往的沉稳、耐心,然而背向我,跟阿ken眼神交汇时,脸上会充满了浓浓的担忧。

我想起阿ken那天的话。

他担心你跟林萱一样会死掉……

我望着头顶上白色的天花板。

这是宿命么?我们一样在金柏奖之夜重重摔倒,一样在爱与不爱之中浮浮沉沉……

那天,我像是预感到什么。

我把阿ken支走,第一次对黄锦立说:“你留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的病床侧面是窗户,透过它,会看到树木的枯枝,和下面的花园。每天都有病人在那散着步,在长椅上晒着太阳。偶尔他们会扬起虚弱无力的脑袋,看看蔚蓝的天空,脸上流露着复杂的心情。即便是乐观的病人,也会在独自一人时,有那么几秒中,神色沉重。这些人,有的死掉了,有的活了下来。

黄锦立被我留下,他脸色有一丝欣喜,人却突然变得笨手笨脚起来。不是撞翻了凳子,就是把茶壶带到了地上。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拍拍床畔:“坐吧”。

黄锦立坐下来,脸大大的出现在我面前。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们已经很久连这样近的距离都没有过的。更别提,和平相处。

他的浓眉还是那么挺俊,鼻梁如山,唇线性感。

即便已不再乱放电,仔细看,依旧会让女性怦然心动。

这就是我少女时期第一次爱上的人啊……

那时的我想追上他的脚步,拼命想将自己变得更好,却别扭的不敢告白。只希望终有一天,他能真正的看到我,为我倾倒。然而十几年后,我们会相互折磨,变得不再像自己。这是爱情最悲哀的地方吧。

我望着虚无的回忆,轻轻开口:“早知道我以后会喜欢上你,那时我一定不会从那棵树下经过。”

黄锦立眼睛里多了抹酸涩:“这个世上,很多事我都很擅长。而现在,我只希望,我能学会健康成熟的爱一个人。让我爱的人,不要再被我伤害,不要再难过……”

外面暮色降临,华灯初上,医院里面的夜晚有种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静谧气息。我和黄锦立在安静的病房静静坐着,回忆好像一杯酿了很久的酒,甜的,苦的,无奈心酸的……

肚子的孩子踢了我一脚。

我眉头一蹙,黄锦立立刻倾身向前,紧张的问:“怎么了?”

“没事。”我虚弱的往后靠了靠,黄锦立马上细心的将一只雪白的枕头垫在我的后腰上。

我静静了看了看黄锦立。他被我的目光打量的有些疑惑。

我摸着肚子。

我从没告诉他,这个孩子是谁的,更没有让他看它一眼、感受过他。

“你想摸摸它么?”

黄锦立闻声一愣,迟疑了两秒,露出一个笑:“好啊。”

我握住他的手腕,肌肤相交的那一刹那,我和他的手都不由的颤抖了一下,然而我们都回避了这个瞬间。我指引他的手去摸宝宝胎动的地方。

过了不久,宝宝果然又动了几下。

“动了动了!”黄锦立高兴得像当了爸爸一样,他抬眼惊喜的朝我叫着,我也一时忘了克制,微笑回应:“是啊,可调皮了。”

说罢,我们俩又陷入了沉默。

黄锦立强行欢笑:“你和谭寒的宝宝会很健康的,会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