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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临渊羡鱼(78)

说句难听的,如果他文承贤和剪辑师剪完了整部作品,那柳临渊到底算什么?导演?还是就是个挂名的人?那是柳临渊的作品?那是他的作品!文承贤不愿意这么想,真的不愿意。

不管是去年釜山电影节上让他泪流满面的电影,还是拍摄时柳临渊对他的信任,他都不愿意这么想。文承贤自己都认为太过荒唐,他把那些疯狂的想法按在角落,哪怕它们时不时的冒出来,也会死命的再按回去。

导演的风格本来就会变的,对吧。镜头大半是他在拍,柳临渊的痕迹少一点也正常,对吧。相信他是好事啊,其他导演还做不到呢,对吧。

对?对什么对!

怎么可能一个柳临渊的镜头都没有,怎么可能他能如数家珍的每个画面,他都想不起来柳临渊到底做了什么,她没构图,没想法,没安排。柳临渊甚至连个分镜都没有!因为他TM说想要试试画分镜!

当初自己为什么傻逼的还为柳临渊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高兴?这才不是什么信任!这是奇葩!哪个导演会连分镜都交给别人?那柳临渊靠着什么控制流程,靠想象吗!还是靠她什么都不用做!

文承贤和金正文的见面只不过是把文承贤压抑着的想法爆发了而已。导演连配乐都不在乎的话,柳临渊到底在乎什么,她把《畸愛》当什么?把自己当什么?当她的枪手,还是当她的工具?

柳临渊只要说一句,随便说一句让金正文再来一次的话,文承贤都能再把那些念头压下去。可是柳临渊没有,柳临渊说,我为你好。好一个为我好!为我好就把我的作品当你的?他要不起这种信任!

圈子里这种事还少吗,以为自己遇到了伯乐其实是恶狼,柳临渊就是那条披着羊皮的狼。把自己捧到天上,给自己所有想要的,在最后的一刻却一口吞了他的宝物,还说,我在为你好。

呵。

“我在见到你之前,无数次的想象过,柳临渊是什么样的。应该很敏感,也可能很特别,说不定还很奇怪。我们这样的孩子,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装作什么都无所谓,其实心底里有特别在乎的人,特别在乎的事情,我们愿意为之付出生命。”

文承贤直起身坐回原位,脸上带出笑容,有些害羞“当初有一个镜头,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镜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转场的一个镜头。鱼缸里的金鱼不停的撞击着鱼缸的边缘,水渐渐变红,金鱼感觉不到,依旧不停的撞击鱼缸。慢慢的,那条鱼不撞了,就这么停在鱼缸里,没死,也不算是活着。”

“你知道么,只是那一个镜头,那红色的鱼缸不停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甚至觉得,我就是那个鱼缸里的鱼,生不能死不能,生死都不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活在那个巴掌大的鱼缸里,任由血水包围我,动惮不得。”

文承贤的声音有些温柔,很像最初柳临渊认识的那个样子,说的话都要勉强才能听得清“有个教授说,如果我们碰不到了解自己的导演,最好还是不要和导演起冲突。当时我想,如果是柳临渊,我们一定不会起冲突,我们一定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可是,柳临渊。”文承贤看着对面的人,声音变大“你和我想象中的人一点都不一样,你很好,很会协调团队,很会在争执中当和事佬,很会处理纠纷。你还很善良,会照顾别人的自尊,你真的特别好。”

“好到,仿佛那部我看到的,压抑又绝望的作品不是你拍的。好到,当初让我泪流满面的人也不是你。甚至,那个给我纸巾的人,我都不能确定,到底是我记错,还是你记错了,那个人也不是你。”

“你那么好,好到像个制片,像个特别棒的投资人,像个监制,像所有人,唯独不像导演。”文承贤歪着头,好奇的看着柳临渊“是我想错了吗,还是我没有看到你的付出?要不然,你告诉我?当初那个柳临渊,去哪了?”

“那个作品中充斥着浮世绘,对日本文化很了解,多的有点让人眼花,让我觉得她的爱好有点奇怪的柳临渊,她在哪?我喜欢的,我想要合作,我期待着的那个人,她是谁?”

这个问题已经不止是冒犯了,这几乎就是在说柳临渊的第一部 作品是冒名顶替。姜何那都被吓住了,不敢说话。视线在两人之间游弋,最后落在柳临渊身上。

柳临渊依旧笑着,浅笑,脚趾却不自觉的绷紧,握着塑料杯子的手指尖泛白,她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笑。笑的文承贤觉得荒唐,笑的文承贤有种一腔真心错付的背叛感,他把这份糟糕的心情倾倒给了柳临渊,盯着她的眼睛告诉她。

“你真恶心。”

文承贤走了,走前还很有礼貌的对姜何那道歉,说是麻烦他了。柳临渊没说话,看着他走。姜何那也没说什么,坐在对面陪着她。这一陪就从中午陪到了晚上,陪到午饭的人群走光,晚饭的学生们进门,姜何那觉得不能这样下去,走到柳临渊的身边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出去。

今夜的天空无星无月,大学里也没有外面街道那么灯火通明,路灯昏黄。在失意的人眼里,这昏黄就是悲剧的背景,可是在得意的人眼中,昏暗的灯光是朦胧的美景。特别适合,情侣。

手牵手走在校园里的姜何那和柳临渊就很像,男孩子配合女孩子的脚步走的慢吞吞的,时不时还低头看看她。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这一对不管从前看还是从后看,都像压马路的校园情侣。

‘情侣’们走到了图书馆前,这里是最亮的地方了,姜何那脱了外套垫在台阶上让柳临渊先坐,让她等一下,往来时的路跑走不知道去干嘛了。柳临渊抱着腿,拖着下巴看着他的背影,她从来不担心被任何人发现所谓的‘变化’,可她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文承贤说出来。

而且他说,你不配拥有这个人生,你的灵魂污染了这个身体。

他没这么说吧?

不是同一个意思么。

柳临渊玩起了自问自答。柳临渊其实对原来的小妹妹是有点居高临下的俯视的,因为小姑娘在处理家庭关系上真的太稚嫩,而且还特别幼稚的想要独立。柳临渊觉得那挺无聊的,家世背景又不是什么缺点,干什么非要靠自己。

现在却有个人说,别自大了,你凭什么和小妹妹比,她好歹是我的女神,你就是一个偷东西的。柳临渊觉得自己应该不忿,或者至少生个气,但是她什么都没有,真心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不配和小妹妹比?不配就不配呗,她干什么非要和人家比,她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比来比去多累啊。

一个非常糟糕的导演?好吧,她本来也就是去赚零花钱的。我还不想当这个导演呢,谁爱去谁去。

柳临渊开启佛系思维,压抑着,憋屈的,忍让着的佛系。所谓的佛系到底是什么呢,是打不过就不打了,得不到就不要了,是自欺欺人的不战而逃,是自暴自弃的自我安慰。

唯独,不是柳临渊真正想要的。那她要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习惯当个乖宝宝了,习惯到她已经忘了,有什么是她非要得到但就是得不到的东西。姜何那回来了,拎着一个蛋糕盒,柳临渊想起来了。

“小熊维|尼。”

“什么?”

姜何那没听清把手上的纸盒打开,里面有个芒果慕斯,边递给柳临渊,边对她说“吃点甜食心情会好一点,你试试。”看她接过盒子只是看着自己不吃,摸了摸鼻子讪笑“不喜欢吗?”

柳临渊摇摇头,拿着勺子挖着芒果慕斯小口小口的吃着,她想起来有什么是非常喜欢又得不到的了。她小时候很喜欢小熊维|尼,一度买的整个家里都是。有一天家宴,大哥送了她特别漂亮的一个维|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