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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曼传说——痴心惑(23)

作者: 舞婼 阅读记录

言曦的心蓦然疼起来:眼前的痴丫头哪里还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几个月间憔悴瘦弱了许多,她忽然心疼起幻雪单薄的身影以及她那些无处不在的无望痴情。良久她说道:“夜合花的香气很清淡,据说可以安神。”

“是吗,可以做成夜合清茶吗?”幻雪对着言曦甜甜一笑。

言曦点点头,一个飞跃跳到了树干上,捡了一枝花开饱满的折了下来,“那日我偶得一方说这夜合花与冰糖蜂蜜共同冲泡做茶,最是安神助眠了,我这就去试试,若是成了,公主也可夜夜好眠了。”说着颇为兴奋地走了。

北院一隅的阴暗角落里,一抹青衣站在那里将院内的情景看了个通透,北堂无痕那张面若冰霜的脸上忽的露出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笑意,眸中言曦的身影逐渐远去了,他也转身离去了。

言曦还未曾走到厨房,却感觉身后像是有人跟着自己,回过头却又看不到人,她停下脚步四下回望一番,依旧未曾看见谁,不由心存疑虑,刚刚分明感到了一股不怀好意的目光,此刻却突然消失了,那人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但不知又有什么样的目的?她不得而知,只能多了一份戒备存在心里。

落日的余晖洒落在江上,泛起金色的涟漪,微波点点。

一袭青衣的男子伫立于晚风间,眉头轻锁,似是等待着什么人。不多时,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青衣男子回过身来,他的脸上遮着一张鬼脸面具,目光深不可测,缓缓开口道:“荀姑娘,一别数年,想不到你已经拥有了肉身实体。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你师父还好吗?”

一袭柳色衣衫的女子走到他面前,这女子面上遮着一张丑陋的□□,看不到五官,她落落大方的施了一个万福道:“承蒙先生挂念,师父身体安康,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万望先生成全。”

“你想让我成全你,对我有什么好处?”男子显然看清楚了女子的心思,目光直指人心。

“成全了我,便是成全了先生的大计,先生不觉得吗?”女子不卑不亢说道。

男子笑道:“果然是庚桑异□□过的人儿,各方利害看得通透。我就卖他个面子。”说罢抬手将女子脸上的□□撕了下来。

女子的容颜暴露在夕阳下,是那样诡异,她眉眼细长,如同狐媚,脸颊两侧颧骨突出,右脸上带着一块殷红的胎记,细细看来奇丑无比。

青衣男子从袖笼中拿出一张画像,画像里是钟临中意的女子,他将画像展开与面前的女子进行了一番对比,然后道:“我这换颜大法许久未曾用过了,希望荀姑娘撑得住。”说罢使出术法将那画像摩挲半日,画像在碧青色的光晕中变换成了一张人皮,青衣男子抬手又施出一道灵波,那人皮须臾便贴在了女子脸上。

女子顿感脸上一阵酥麻,仿若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着肌肤,她不禁伸手要捂住脸颊,那男子再次施出一道灵波束缚住了她的双手,“荀姑娘忍耐一下。”

约么半柱香的时辰后,她脸上的灼痛感才慢慢消失了。

夜幕落下来,女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到皮肤的柔滑,她分外欣喜,“多谢先生。”

男子摇了摇头,“无需谢我,各取所需而已。”说罢又从袖笼中拿出一张□□递给她,“既然你师父早有此意,我亦不便打扰,这一副面孔你收好,将来若是能顺利入府,千万别露出马脚。还有你取你们的东西我不管,但若因此打扰了我们的计划,那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女子将面具收好再次施了一礼,“请先生放心。小女子自有分寸。”

玄衣男子未曾回头冷哼一声道:“你有没有分寸我不知道,但是你师父却不好说。”言罢转身离去了。

女子望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这张新脸,不由沉浸在喜悦之中,但见那男子走远,自己才如孩童般开心的走了。

云幻雪坐在烛光下读书,不时地轻叹一声,言曦将准备好的清茶端上来,盈盈笑道:“公主你尝尝我这新做出来的茶水。我为它取名‘夜合清露’。”

茶碗打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带着夜合的甜味,夹杂着蜂蜜的幽香,沁人心脾。云幻雪端起一杯深深嗅了一口赞道:“真香,原来言曦姐姐还有这个本事。”抿了一口,自一股香甜润喉而过,直入心肺,格外舒畅。

言曦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尝试,既然公主喜欢可以多饮几杯,助您好梦。”

幻雪连饮两杯后道:“适可而止便好,饮食不可贪多,即使再多喜欢,也不可以为贪念。”

“公主说的是,我只是想让你睡个好觉。”言曦说着将茶水撤了下去。

主仆二人闲谈片刻便休息了。

这一夜云幻雪的梦境再次清晰起来,梦中不再是当年缠绵悱恻的夜合树,不再是繁花满天,迷雾蔼蔼。而是阵阵热浪,入眼处一片火海,狼烟四起,分明是一场战事之像。

重重烟火之下不见人,横尸遍野,尸骨如山,那样的惨烈之象令人骇然。云幻雪在焦急之中四下奔跑,却始终走不出那一片热浪的压制。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渐渐地看清了周围,她看见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之上,那里是她的故国王宫,她看见不远处的城墙上燃着火焰,一股不祥之感猛然涌上心头:家国已然被毁,父王与母妃又将何在?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对他们的思念,她拔腿狂奔,路过一重重敞开的宫门去寻找父母双亲,但断壁残垣的宫墙之内空无一人。

她仿佛失了心一般,茫然地穿梭在各个宫殿之间,所到之处尽显苍凉,却无一人,就连死尸都没有。一遍又一遍的寻找之后,她终于绝望,行尸走肉般出了王宫。

之后,她在城墙之外的一棵树上看见了梦中的男子,他被吊在树上,浑身上下插满了箭羽,血液顺着箭羽所刺部位汩汩而出,落了一地殷红,他的脸上带着凝固的笑意。

云幻雪猛然间惊醒过来,她心有余悸的握紧了双手,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梦里那一场凄惨的战事令她害怕,双亲的不知所踪令她担忧,而那个魂牵梦绕的男子脸上凝固的笑意又令她心疼。

泪水顺着腮边落下来,没有哪一刻会像此刻这般的孤独无助,闭上眼就会看到故国的断壁残垣,若是有朝一日丰泽当真亡国,父王是绝不会苟且偷生,而母亲也一定会随他而去,想到这里,云幻雪只觉得阴寒阵阵,不敢往下再想。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双手合十开始为远在天边的双亲祈祷。

天色还早,云幻雪却不敢再睡下去,闭上眼面前也会不由自主的出现那个男子惨烈的画面,那一抹悲凉而凝固的笑容,苍凉了她的心,终究成了化不开的担忧。

天色一寸寸的明亮起来,她的心却依旧是灰暗的,脑海中梦境里大火燃烧着她所有的心思。

睡在身边的言曦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坐起身看着云幻雪发呆的样子关切问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天色还早呀。”

“言曦,你说丰泽会一直安稳太平吗,这一场和亲会给丰泽带来安定吗?”幻雪蓦然生出一阵恐慌,她热切地看着言曦,希望得到言曦肯定的答复。

然而言曦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父亲说丰泽的国运兴衰不是他能测算出来的,这些事父亲都无能为力,我更不能妄言。”

听她如此说,幻雪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不由得急道:“墨大师一定能知道,他一定会测算出来的,只是结果或许不尽人意他不肯说。”

言曦见她此时言谈行为与往日大有不同,心中疑惑便问道:“公主为何如此说?难道是梦见了什么大凶之事?”

“我刚刚梦见了丰泽,是一片狼藉的战事之景,看上去像一场战败的景象。还有子携,被万箭穿心的子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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