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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曼传说——痴心惑(27)

作者: 舞婼 阅读记录

幻雪充满希冀地望向她,“言曦姐姐,他真的可以毫发无伤地回来吗?”

“会的,我答应你一定会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乖乖在家里等我。”

“可是,就算回来,他也不会来看我一眼……”

言曦站在门口又折回来,深深地看着幻雪,“不会的,如果他当真是您梦中的子携,就一定会来看你。”

“可我不是他心中的伶曦,那日我看见荀蝶去送他……”她的眼前出现了荀蝶幻化成自己的那张脸,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再说不下去了。

言曦摇了摇头微笑道:“没有关系,荀蝶只是迷惑了他的心境。您一定要等我带回好消息。一定!”说罢转身出了门。

言曦踏着月色来到北堂管家的住所,北堂无痕却不在屋内,常常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分外恭敬的施礼道:“北堂先生说了,墨姑娘若是来寻他,不管需要什么都让小的拿给您。但不知姑娘需要什么?”

言曦微微一愣,然后道:“那么就请给我一匹快马。”

小厮闻言犹豫片刻,依旧去了马厩牵来一匹棕红色的马,“墨姑娘要出门吗?”

言曦牵过缰绳并未回话,只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华灯初上,夜色沉静下来,那股看不到希望的不安之感再次自心底涌出,令言曦无所适从,压抑四面袭来,她不知道这次的寻人之旅究竟会怎样,她自始至终都不能测算出自己的命运,每一次预测到最后,都是无限的冰冷与炙热交替的灼伤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令她深感绝望。

出城的门已经封闭了,言曦跳下马来,从怀中掏出银子走向守门的士兵,却没等到她走上前,便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她一声,她停下来回过身看见了那个身着青衣的男子走了来,但见他脸上挂着那个招牌式的微笑,“这么晚了,墨姑娘要去哪里?”

言曦丝毫不加隐瞒道:“去边陲战地寻回钟大人。”

“以姑娘之力如何到的了边陲?墨姑娘还是作罢,况且大人乃统领将帅之才,战场之上如何少得了他?就算姑娘寻到,他也未必会跟姑娘回来,还望姑娘收回这执念。”北堂无痕诚恳说道。

言曦犹豫片刻依旧坚持,“言曦答应了公主,定要保钟大人安全,还请先生让他们行个方便。”

“既然墨姑娘坚持要去,不如就等明日一早启程,我回府为姑娘置办些行程所需,此地距离大人战地千里之遥,姑娘若毫无准备只怕要吃尽苦头。不知墨姑娘意下如何?”北堂无痕笑道。

言曦出门焦急着实未曾准备什么,经他略微提点,亦觉得言之有理,不由调转马头,“如此便多谢北堂先生了,只是……”

“姑娘还有什么顾虑?一并言明,北堂若能帮忙一二则义不容辞。”

言曦摇头道:“没什么了,待明日我走之后,还望先生多多关照我家公主。”

北堂无痕笑道:“墨姑娘尽管放心,我会差人照顾好夫人的。”

“如此便多谢先生了。”言曦施了一礼,跃上马背,打马回了北院。

第二日一早,北堂无痕便差人为言曦送来了行囊,干粮盘缠一应俱全,并附上了一封太爷亲笔家书,希望言曦能将信件带到。

言曦用过早饭之后,别过幻雪出了门。正要上马之际,荀蝶带着两个丫鬟赶了过来,晨光中她身怀六甲的身子更显臃肿笨拙,“墨姑娘请留步。”疾步匆匆使得她娇喘连连。

墨言曦停住脚步回过身,耐着性子等着她走过来,不冷不热问道:“荀姨娘还有何事?”

荀蝶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道:“我想请你帮我个忙,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但说无妨。”

荀蝶从怀中摸出一方丝帕,丝帕上是绣工精致的几朵殷红的夜合,“我知道夫君喜爱夜合花所以接连几日绣了一方丝帕,还望姑娘见到他时能将此物交于他手。荀蝶多谢姑娘了。”说着盈盈拜下。

墨言曦急忙将她搀扶住,口中客气道:“荀姨娘太过客气了。我替你转交给大人。”

荀蝶忙让身后的小丫头将随身带来的银袋子递了上来:“多谢墨姑娘,这是我的一丝心意,还望姐姐笑纳。”

言曦将刺绣带好,翻身上了马背,“荀姨娘客气了,北堂大人已经为我备足了盘缠,姨娘还是自己留着吧。”说完转身再不理荀蝶,打马而去。

荀蝶看出她似是对自己心怀怨念,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冷冷地笑了笑,直到言曦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才带着两个丫头慢慢回了自己的住所。

第二十四章 枉死殉国恩

言曦走之后,云幻雪再次陷入了无休止的梦境之中,那些苍凉的梦幻里,她总是感到格外的阴冷,格外的孤独,她独自一人站在一棵巨大的夜合树下,撑起一盏明灯,站在雾气蒙蒙中执着地等待着什么。

每一次在最为阴寒之时她都会醒过来,在夜半天将未明之际孤独地坐到天亮。有时也会梦见故国的一切,梦见儿时的自己,儿时的言曦。

儿时无忧的生活,是她最无瑕的时光,每一次回忆起都会会心一笑,然而梦境里的儿时却充斥着不安,在她与言曦开怀大笑的时候,总会看见一场又一场大火,火光冲天,焚烧了她所有的幸福。

阴冷与炙热,是她在言曦走后最常梦见的感受。她开始想念起言曦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那一丝执念是否值得,她开始害怕。

两个月后的某一日黄昏,云幻雪坐在夜合树下细细地临摹着一副画,梦中的山水与故国的草木,在她娴熟的笔墨间晕染开来,铺张成永恒的黑白。

有风拂过,将一缕哀乐层层传来,她的眉间陡然跳动了一下,心中再次漾起一阵不安,停下手上的笔,暗想:这究竟又是谁家有亲人故去了?如此悲哀的乐声令她都想落泪。

大门被人用力推开,北堂无痕一袭白衣闯进来,快步行至幻雪面前忽地跪下来,将手上的一指粗细的竹筒呈上,悲戚道:“昨日收到的飞鸽传书,说……钟大人他已战死沙场……”

幻雪怔住,只觉得心跳猝然漏了一拍,接过竹筒,不可置信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还请夫人节哀……”北堂无痕抬眼看了幻雪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小人先告退了。”

幻雪将手中的竹筒打开,那食指宽的纸条上一行黑字令她心惊,只一眼便如被雷击中,惊得呆若木鸡,然后心中涌起悲伤排山倒海般将她湮没。

只见那已经揉皱的纸上清晰地写着:“边陲丰泽,先黔,安竹等十余小国皆被覆灭,但钟大人不幸战死沙场……”

最先击中她的是北堂无痕的那句“钟大人已战死沙场”,而亲眼见到那纸条上的字令她悲痛至极的却是故国被覆灭的消息。

泪水决堤而下,眼前弥漫出梦幻中的那一场大火,火光中故国的王宫在一夕间化为灰烬,父王母妃的慈祥容颜也在瞬间模糊不堪,云幻雪一阵晕眩,瘫倒在地。

那一场惨烈的梦幻终于还是实现了,幻雪不可置信地摩挲着手上的纸条,这样的结果大国师无法预测,言曦只怕也是无法预测?想到言曦,她的心一阵疼痛:早知如此,又何必去跑那一趟边远战地?又何必执着于救他?

故国已逝,那个活在梦中的心仪之人便是灭国的凶手,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恨他,更多的是无法接受,留在心底的只是这苦涩的悲痛,与染上了罪恶感的相思。

一个人呆坐在房中,从华灯初上到第二日晨光微亮,云幻雪如同木偶一般一动未动。

清晨侍女送来洗脸水,但见幻雪双目布满血丝,眼窝深陷,只一夜间便憔悴苍老了许多,不禁吓了一跳,上前轻声细语哄她洗脸。

云幻雪木然的任由侍女为自己洗漱,梳头。铜镜中,身后的小侍女低头不语,轻抽鼻息像是哭了,云幻雪低声道:“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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