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为人影(9)

结果小胖的这个漂亮女朋友学历三本，家境一般，老俩口见都不见，结果小胖直接偷户口本扯证去了，给家里两个老人气的跳脚。

自己儿子除了学历，要样貌有样貌，要身高有身高，要家境有家境，要人品有人品，自己的要求不就是找个学历好点的媳妇嘛，你要是喜欢好看的，在学历好的人里找还找不到？

小胖父亲后来准备妥协，但做母亲的铁了心不让女生进家门。

小胖后来有一段时间跟打鸡血似的，在公司跟长辈们请教这请教那，他父亲知道的时候激动了好一会，以为儿子终于开窍了，但是这激情也没维持多长时间。

后来公司的账目就不对了。

小胖管理的几个仓库的货物对不上，有一个仓的钢筋全部消失。

小胖被从岗位上调下来，给了个更无权的职位，工资高了许多。

之后就常跟祝柏舟说手头紧。

殷华觉得自己多心，还是额外问了一句，“他媳妇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杨什么吧，记不太清了。”祝柏舟揉揉眉头，“再这么下去没完没了，他由着他媳妇这样，我提了几句，不好说。”

这几年聚会眼见着小胖闷了不少，从前特别活泼一人现在总有怯生生的懦弱感。即使聚会结束也不参加后续活动，满脑子都是媳妇。

老奥也是满脑子都是媳妇，他和他女朋友从初二开始谈，大学毕业就去领了证，婚礼上对新娘说，“对不起，我让你等得太久了”，哭瞎一票人。但老奥的状态和小胖完全不同，心宽体胖，每每被人嘲笑发福，还是一脸满足的说，“媳妇做饭好吃嘛。”

老奥高中也进入国家集训队，只是最后没能代表出战IMO,好在已经拿到保送名额，选的是殷华的隔壁，大学里三个人算是联系最频繁的。

祝柏舟圈内人认识的不少，逢年过节也有大小交际，但是年少的几个朋友一直都在。

殷华初中有一个发小胡延浩，高中认识了祝柏舟和他的那班朋友，大学和两个舍友与李修平成了至交，和课题组的人相处得也不错。殷华平时相熟的人不少，但对朋友的定义有些严苛，因此细数也就那么几个。

一晃大家都二十六七了。

高中种种如昨日历历。

一下子气氛有点沉重，吃完后俩人在餐厅收拾，殷华在水池边默默洗碗。

从后背被紧紧抱住。

“我们不要变。”

殷华手里的动作只是暂时停滞，很快便将餐具涮好摆在架子上。

回身抱住他，在颊边落下一吻。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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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徒劳

还有两周祝柏舟就要奔赴下一个剧组了，所以这几天他格外的努力。

殷华在想怎么样能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所以这天睡前，殷华跟他说了今年开学见到吴涛的事。

“谁？”祝柏舟在他脖颈处拱着。

“就是高中我们班最厉害的那个。”

“哦那个电线杆啊。”声音懒洋洋的，带着放松的沙哑，“他也来你们学校了啊。”

高中时殷华虽然是公认的成绩好，但并不是班级第一，和那个位置牢牢地粘在一起的名字，是吴涛，且自高二分班以来从没变过。殷华和第二牵扯的次数最多，因此获得一个烂俗透顶的“千年老二”的称号。但是在这所省重点里，班级排名没那么重要，年级前七十稳上top2，后来殷华常年在前十五里晃悠，自己也就不愿更加拼命，雷打不动的作息，匀速前进、从不突击。

按说殷华这样的成绩只能在班里有些认知，年级里一大批top苗子，除了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李神李修平，大家顶多关注单位数的厮杀，比如时不时冲入前三的吴涛。但殷华的名字却也被频频提起，原因跟祝柏舟是差不多的——好看。

吴涛每天只吃一顿早饭，瘦得不行，人又高，确实有点电线杆的意思。时间管理极有效率，脑子快手也快，一般人写一份试卷的时间够他两套半的。

总是有人酸，说真正的天才哪像他那样刷题，这人就是靠努力。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说法会传播开来，后来提起吴涛，总有人阴阳怪气，“一天只吃一顿饭，成绩哪里能不好哦。”仿佛这样就能显得他只是因为吃三顿饭才成绩不好似的。

此类言语不知道有没有传到过吴涛耳中，反正他也从没做出过反应。反而是殷华，听到传言愈演愈烈，心里窝了一肚子火，终于在某天一帮外班男生经过他们班门口起哄嘲讽时，手中的牛津英汉字典猛地一摔，起身隔窗远远指着那帮人开骂，“老子一天吃三顿饭你考得过吗？但我就算不吃不喝也考不过吴涛。你自己弱智就别来这里犯蠢！”

满室悚然。

喧闹的走廊也安静了一瞬。

被骂的那伙人显然是吓懵了，好半天才有动作，离开时一个男生为了挽回颜面还刻意大声说，“切，小白脸得瑟什么”，但底气不足，最后有点破音，尴尬更甚。

殷华急促地喘气，胸口起伏好一会才平复下来，脸色煞白，真是气狠了。坐回位置，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份试卷做起。吴涛难得在除去卫生间的时间离开座位，走到殷华面前，捡起地上的词典，手拂了拂书页上的灰，“借橡皮胶带一用”，细细地把灰擦去，用透明胶带补好撕裂的页面，小刀在边缘相切，贴合完美。

将词典递给殷华，吴涛继续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对话，“干嘛要跟煞笔生气。不过，谢谢你啊。”说着咧嘴笑了一下，两颊直直落下的轮廓总算出现了一处曲线。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交集。

后来祝柏舟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简直乐疯了，搂着殷华的脖子笑得直叫唤“哎呦”，殷华本来脸还僵着，被磨得也噗嗤笑出声，但还是端出半恼的态度捣了他一拳，“你哎呦什么。”祝柏舟呲着一口大白牙，“我家宝宝竟然这么刚啊，”过了一会又作妖，“我还没见过你骂人的样子呢，你也骂骂我呗。”殷华不理，直接往回走，那人就在后面嬉皮笑脸，“骂骂我呗，好殷华~小樱花~花花~华华~”

吴涛一直都处于自己的空间里，和同学基本不交流，这次事件发生后，自然不会戏剧性地出现两人称兄道弟的展开。只是吴涛如果会主动和人说话的话，那人一般是殷华，殷华和他聊天，也不会得到一句聊死的回复，能稍微扯几个回合。这已经很好了。

高考的时候，殷华正常发挥，吴涛却意外失手。他复读了一年，高三各种模考还是可怕的稳定，有一次甚至冲到全校第一，可是高考又失常，好在比起上次结果可以接受，最后去了某985的王牌专业。

高中时吴涛没有手机，也不是玩QQ的人，高中群里谁也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只偶尔有他的消息传来，听说在那个专业继续碾压众人，传奇不改当年。

殷华毕业后和吴涛就再没见过，一是确实没法联系，二是对他忍不住可惜，总觉得不知道怎么面对。

这次意外在系馆看见他，才知道吴涛早在四年前就保送来了，两人暂时都没什么急事，从自行车棚推车一直聊到路口，在原地吹着风说了好一会，依旧没有停下的势头，吴涛表情突然微妙，突然做出一个哭笑不得的鬼脸，“哎咱们这么干站着是不是傻，你等会有事吗？”

维修工下午才能到，殷华这半天就是专门腾出来处理杂事的，可是在听到吴涛去咖啡厅的邀请时，殷华倏地没控制住=口=的表情。

吴涛一脸骄傲，“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吧，我现在可是有小资产阶级情调的文化人。”过了一会，他仿佛松了一口气，又补充道，“幸亏来了这，我总算不用再和一群煞笔在一起了”。

殷华也松了口气——人还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