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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与飞尘(25)【CP完结】

时光忽闪着大眼睛,迟疑着问道:“岑非,我以前有没有说过……你很温柔?”

“没有。你以前特别不坦诚,从来舍不得夸我。”岑非浅浅笑着,开始发散问题,“我每次问你好不好看,喜不喜欢,你总是别别扭扭地‘嗯’一下就算数了,明明是喜欢得不得了。”

时光轻轻“啊”了一声,像是有些懊恼的样子:“我怎么那么讨厌……你都不生我气吗?”

“还行,反正你除了不够坦诚之外,没有任何缺点。”岑非笑说,“所以以后要改,知道吗?”

时光乖乖点头应了,往下扒拉了一下围巾:“好热……我走了,你再睡会儿吧。”

“等等,开我的车去。”岑非转身要去找钥匙。

“别,我不会开车。”时光拉住他,羞赧地笑笑。

“那就打车。”岑非说着,马上给小区物业打了个电话。

等时光出门后,岑非再次回到卧室。

床上的时影面色潮红,睡眠正酣,很是一副无辜却又莫名欠虐的模样。

“喜欢吃麻球啊?”岑非轻轻躺到了他身边,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就会折腾你哥,下次冲我来,行不行?”

时影不知听没听见,只是把半张脸缩进了被窝里。

折腾一通到现在,岑非已经不困了,他索性简单洗漱了一下,拿出了电脑靠在床头开始工作。

窗外的天渐渐亮起来了,岑非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起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想给时光打电话。

这一动,时影猛然惊醒过来。

“哥!”他哑着嗓子轻唤了一声,恍惚中没有看到时光,急忙攥紧了岑非腕子,“岑非,我哥呢?”

岑非一回头,本来想吓吓他,一看这小子的眼神又不忍心了,只得老实坦白:“你哥给你去买麻球了。”

时影愣了愣,像是没听懂,好半天才问:“什么麻球?”

“他说你生病了就会想吃麻球,还非得吃老家附近那家小吃店的,他特地去给你买了。”岑非摸了摸他热乎乎的脸,指尖在他脸颊上轻轻摩挲,“别说,你还挺挑食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时影长长松了口气,他没有拒绝岑非亲昵的触碰,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闷笑了一声:“我哥宠我。”

“是,太宠了。”岑非笑说。

“岑非,你打电话叫他回来吧……那家店早已经倒闭了,我哥脑部受了伤,很多事情记得不清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吃什么麻球。”

岑非闻言,迅速拨通了时光的电话。

显然时光已经在那块区域兜转了许久,也确实没能找到那家老店。

“倒闭了吗?我还以为……还以为是我记差了路。”电话那头时光的声音显然有些沮丧,“那我买别家的吧,也不知道好不好吃……阿影还想吃什么?豆腐脑吃吗?岑非你想吃什么?”

“你快回来吧,随便买点什么都行,你弟弟就想你陪着他。”岑非说。

时光那头匆匆应了,挂掉了电话。

岑非放下手机,一回头看到时影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勾了勾唇角:“怎么?”

时影没说话,只是笨拙地挪了挪身子,紧接着岑非惊讶地看到,时影热乎乎的身体整个贴到了自己身上,还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腰。

“岑非,你生我的气吗?”小怪兽褪去了全身的硬壳和尖刺,变得软软糯糯,倒让岑非一时间很不习惯。

“说不生气肯定是骗你的,但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得像老父亲把你原谅?”岑非半开玩笑说。

时影闷闷地笑了起来,把脸埋到了岑非的胸口:“我知道我很坏,我不该瞒着你,但是我真的害怕……你不知道我哥对我有多重要,我不能没有我哥,要是没有他……”

“你还不如去死,这你以前说过。”岑非说,“我知道你哥在你心里的地位,只是不知道,我在你心里又算个什么东西?”

时影把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显出前所未有的乖顺和驯服,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慢悠悠地说起了一些有的没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岑非,你不知道我家的事,我从小就只有我哥。”

“我爸是个满脑子只有生意的商人,自私自利,脾气暴躁。我妈则是这世上最虚荣的女人,她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名牌包、衣服、鞋子、首饰、手表,还有很多奇奇怪怪值钱的艺术品。”

“在她眼里我和我哥也不是她的儿子,大概只能算是炫耀的工具。”

“我哥从小聪明,长得漂亮,学习也好,她不知道多骄傲。相比之下我就很一般了……所以她逼迫我学琴,说拉大提琴有气质,起码好看。”

“说来荒唐,我哥喜欢画画,他们却要他学商,刚上小学就送去学奥数,他只能私下偷偷画画。而我,从小爱玩,却小小年纪就被关在家里练琴……好在后来学进去了,也就喜欢了。”

“而且每次看到我哥真心实意喜欢听我琴声的样子,我总是很高兴的。”

“我只有我哥……爸妈根本不管我们,不管吃不管穿,什么都不管,只给钱,然后帮我们定目标,学习成绩、考级比赛这种,特别严格。”

“能达到目标,我们就平安无事,达不到就是一顿暴打……所以我有什么心事也只敢和我哥说,我哥也只和我说。”

“他特别好,真的,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后来我渐渐对他起了一些心思……我知道这不对,但是没有办法,根本控制不住。”

“那时候我家看起来还好好的,我爸有钱,我妈光鲜,我哥高分考上了S大,多厉害。”

“可那时候我爸生意上已经出问题了,他投资失败,情况很糟糕。我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在跟我妈吵架……他要她把私房钱拿出来,或者把这一屋子的奢侈品转手处理掉也好,凑点钱,有一点算一点。”

“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妈的哭叫声,她尖叫着说如果我爸敢动她一样东西,她就放一把火,和她的那些宝贝同归于尽。”

“我爸显然也急红了眼,他叫我过去拉住我妈,把她绑起来。”

“但是我逃跑了。”

“这时候家里电话响,是我哥的同学打过来的,说我哥在学校摔了一跤,我就抛下他俩没管,去医院找我哥了。”

“之后……一切都完蛋了。第二天我爸就从公司的顶楼跳了下去。他把钱看得比命重,情绪也一直不太正常,会做出这种事不算意外。”

“至于我妈,再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法院该封的还得封,她的那些‘宝贝’终归是守不住的。”

“我们身无分文地被赶到了大街上。一开始还可以去投靠亲戚,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久他们就摆脸色,拐弯抹角地赶我们走。去问朋友借钱吧,人家生怕我们还不出,抠抠索索的肯借个千把块都算不错了。”

“你能想象吗?那些人,那些亲戚朋友,以前逢年过节都带着礼物来我们家,围着我和我哥不停地夸赞,笑得比花还美,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人情冷暖,我不怪他们。可偏偏有人……竟然还有人想要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他们甚至想对我哥……我好恨啊岑非!我哥跟我说不要记恨,恨也没用,但是怎么可能做得到?将来要是让我碰到他,我一定……我一定……”

时影越说越激动,虚弱滚烫的身体忍不住发起抖来。岑非紧紧把他搂住了,任由他灼热的泪水洇湿胸口的睡衣。

一想到兄弟俩家中突生变故的时候他们只是半大的孩子,岑非就揪心不已,他头一次知道自己竟如此笨拙,笨拙到连安慰人都不会。

“没事,想恨就恨着吧,”岑非说,“必要的时候会让他们一个一个的,连本带利都算清楚的。”

时影把脸埋在岑非胸口,默默地抽噎了许久,再次开口道:“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和我哥到处打工、借钱,好不容易凑齐了下个月的房租和我俩新学期的学费,结果我妈拿着那笔钱去买了一身新衣服和一条宝石项链,然后约会去了……晚上我忍不住责备了她,她就歇斯底里地大哭,说是我们俩毁了她,就因为有我们两个拖油瓶,她现在想改嫁都嫁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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