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瑶山(81)
他在催她动手。
握紧拳，看着两个师姐为了保护她们宁死也不退……那一刻暮瑶突然意识到，就是因为师姐在乎自己、相信自己才会落入圈套……即使她能躲过这一次，以后，师姐们依旧会顾及自己的安危来与夜炙舞对抗。除非……
深吸一口气，抱歉的看了一看那仍在战斗中的身影。
大师姐……对不起……
暮染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一不留神被隐秘卫击中腹部，疾步后退却突然撞上一个尖锐的物什。身体被利刃洞穿的疼痛让她惊讶又不可思议，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慢慢低头，匕首穿过后心露出带血的一半出现在眼前。而那另一端，正握在暮瑶的手中。
“瑶儿……你……”喷出一大口鲜血，暮染难以置信的回头，眼中带着疑问、不解，还有一丝失望……
“小瑶！！！你疯了！！！”暮羽终于意识到自己看见的确实是真实发生的事，立刻不管不顾的冲过来一把推开她，“师姐！！！师姐你不要死！！！师姐！！！为什么！！！为什么啊！！！小瑶！！！那是大师姐啊！！！你怎么可以！！！”暮羽抱着暮染渐渐无力的身体，目眦尽裂的嘶吼着。
“师姐……你不能死……你等着！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对……我们回家……师父一定能救你……师姐……你不要睡……你看看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贪玩了！再也不偷懒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师姐！你醒醒！醒醒啊……”暮羽紧紧抓住她满是血和泥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不知所措的自言自语着。
暮染倒在地上，胸口急促的起伏几下，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心脏被刺穿让她的生命力迅速消散。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发誓要好好保护一生的瑶儿……也罢……都怪我……当初能留下你就好了……鲜红的血液汩汩流淌，手臂无力滑落，注视着暮瑶背影的双眼红的可怕，两行血色的泪顺着眼角悄然滴下。伴随着那滴血泪落入泥土，那双面对生人清冷淡漠，面对师妹温柔宠溺的眼睛也缓缓合上，再也没有睁开。
“啊———”暮羽仰天长啸，脸上湿润的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暮瑶转过身强忍着眼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无情又冰冷，“回去捎个信，从前的，我会一点一点讨还回来……”她必须要有个借口让夜炙舞放过二师姐……
暮羽仿佛第一天认识暮瑶一样，迷惑……心痛……她觉得眼前这个自己宠了七年的师妹竟是如此陌生……
“呵……小瑶……大师姐那么疼你……你……”暮羽有些恍惚，抱着怀里的人不肯松开，哪怕那身体的温度正在逐渐冷却。
“……滚……”暮瑶听到自己的双唇在战栗。
“……好……好……好……我滚……”暮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准备抱起暮染。
“人都死了，不就地掩埋，还打算带到哪里去？”
“你……”难道她连大师姐的身体都留不住吗……好……暮羽突然笑起来，站起身抹了把脸，抱起吓得发抖的岚兰，跌跌撞撞的离开，“暮瑶，你我师姐妹情分已尽，从此再无半点关系，你……好自为之……”
暮瑶的眼泪唰一下就涌了出来。这是二师姐第一次这样和她说话，是啊，她亲手杀死了大师姐……她一定恨透自己了吧……也好……下次再见你就会毫不留手的杀了我……也不用再因为我进退两难了……
“父王要的，我已经做到了。”暮瑶双手呈上那柄特质的空心匕首。
“很好，”夜炙舞十分满意，“本王说话算话，从此十二魔将便赠与你，直接听从你的号令。”没有出尔反尔，将令牌交给了她。
这下好了，十二魔将夜炙舞再也做不了主了，大师姐已经……二师姐也恨死了自己，魔君再也不会抓她们威胁自己了。
夜炙舞转身欲走。
“父王！”
“还有何事？”
“……儿臣恳请父王……看在娘亲的份上……留天山一脉……”暮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夜炙舞沉默片刻，“好。”
“谢父王成全！”
随着夜炙舞的离去，隐秘卫也消失不见，隐约传来的喊杀声渐渐止息，魔族大军已撤。
“公主。”黑玫瑰看了看依旧躺在原地的暮染。
暮瑶擦干泪慢慢站起，眼神恢复了焦距，“玫瑰姐，麻烦你将她送回我宫中安置，我需要去冥界一趟。”
“如今只有你能调动十二魔将，让夜凌守着，我随你去。”黑玫瑰抱起暮染，也不在意被粘了一身血迹。“但此法凶险无比，公主你可想好了？
“嗯。”暮瑶轻轻替暮染擦去脸上的脏污，迷恋的注视着她的容颜，安静的睡着，脸上没有一丝的怨恨。只是那两行血泪格外刺目，大师姐，一定对自己失望到了极点吧……
☆、第五十六章：幽冥地界
天山一役双方的损失都不小，只不过这对于魔族庞大的军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对天山来说可就是致命的打击了。主力弟子几乎全部阵亡，掌门的亲传弟子岚鼎也因为与夜枭郎相战被夺去一条手臂。万般无奈之下，岚珊只好下令放弃天山，所有长老带剩余存活的弟子突出重围。可就在这时，魔君却突然降临……岚珊与之独战，重伤昏迷。
眼看着魔军已经打破了最后一道防线，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们居然开始撤退，并且一直退回到大营，再也没有任何进攻的打算，其他门派的援军这才能够进入天山。
硝烟滚滚，遍地鲜血和尸身，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但好在还是守住了……
岚珊重伤，便由一位长老暂代掌门之职。天山各项事宜都需要重新整顿，实在不适合修养，于是便将岚珊与一些伤势较重的弟子一起送往瑶山医治。当暮绝影看见昔日好友紧闭双眼、头发散乱、无比狼狈的倒在担架中时，她是庆幸的。至少……人还活着……而她的染染……已经和小瑶一起死在了那片战场中……再也……回不来了……
然而此刻暮瑶没有时间去想师父得知此事会作何反应，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从魔界去冥界需要先穿过黑暗丛林，到达遗忘神殿后从魔鬼通道进入十八层地狱，再走过彼岸花花海，看到了那奈何桥，才算真正来到了冥界。
尽管前路漫漫，但她一定要去。暮染的身体安置在了公主府的密室中，由夜凌亲自照顾，就在暮瑶与黑玫瑰正要离开的时候，曼罗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这黑暗丛林好歹在魔界的地域，但之后的每一步路都是步步杀机，凶险万分。且不说遗忘神殿里封印的都是魔鬼的魂魄，那条路连着地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将地狱中的恶鬼释放出来。再说了，那些厉鬼冤魂在地狱受尽煎熬，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公主身子又弱，万一被哪个附了体，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所以呢？”暮瑶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所以公主应该多带几个人随行保护，比如，我……”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
“我的伤早就不要紧了！再说这是救染染……我当初也有许多对不住她的地方……总该让我尽一份力吧……”曼罗声音渐小。
“那好吧，但不许再叫我公主了。”她和那个冷酷无情的夜炙舞一点关系也不想再有。
“知道了，乖瑶儿。”
“……”
据夜枭郎交给自己的那本古书记载，刚死去的人只是肉体的死亡，灵魂过七天才会离开身体。起死回生第一重要的就是魂魄，所以她们必须在七天内赶到冥界把它找回来。第二重要的便是身体，人死亡后身体的机能都会逐渐衰弱，必须要用各种药物滋养维持。而那书上记载的每一种草药无不是世间稀有的珍品，好在她还有整个虎师和十二魔将为她寻找。至于最后的一个条件……血液……暮瑶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心脏是维持血液循环最关键的地方，要修复心脏必须要用施法之人一半的血液才可以。不知道这身体还能撑多久……大师姐……你等我……我一定会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