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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物语(20)

作者: 李3皮 阅读记录

“砰砰砰,”此时楼下一阵敲击声,吓得老闷失手把铲子掉在了地板上。

“你这个下三滥,也不把外面的灯关了,点灯熬油的,你把这个家就败光了吧。”老闷的母亲大人——颜老太太,在楼下骂了起来。

老闷吓了一跳,抱着铲子,就从桌子边站了起来,匆匆忙忙下了楼。以前颜老太太是街道工厂的工人,当过先进工作者,三八红旗手,宣传标兵,过去是唱着《三世仇》跟老刚的父亲谈了恋爱。老刚父亲农村当兵复员回来,进了煤矿,然后成了市民身份,这才招赘到颜家来做了上门女婿。老闷父亲一个农村孩子,还当了那么多年志愿兵,嘴上根本不是颜老太太对手,每天从地底下挖煤黑着眼睛回家,然后再被骂的黑着眼睛去上班。说实话,两口子离了婚,老闷都替父亲高兴,不然,他的日子也够难熬的。你想想,一个唱着《三世仇》长大的新一代妇女,根本就没法过日子,整天斗争啊,斗争公公婆婆,斗争丈夫儿子,斗争邻舍百家,斗天斗地斗父母的人啊……

老闷把杂货铺外面的灯关了,忽然看到路口街灯下面有一个人蹲在那里,那个样子好像非常眼熟,啊,是啥啊!

老闷挥着铲子就冲了上去,“啥啊,啥啊!”

那个人吃了一惊,远远看到老闷挥着一根东西冲过来,吓得立马跳起来拔腿就跑,“啥啊啥啊啥啊。”

老闷看啥啊这腿脚,知道够呛能追上他,就在此时,街那头过来一个大汉,将近一米八大个,一脚就把啥啊踹地上了。正是玉树临风,身着添柏岚羽绒服的老刚。

老刚去了一趟临淄,回来后立即去了洗头房找李霞洗了个头,做了个保健按摩,此时正感觉全身肌肉放松,满是正能量,又重新回到了活色生香的人世间。

这个时候啥啊又扑通掉到了自己眼前,一抬脚,就给踹翻了。

老闷上前一看,啥啊窝在地上,脸色煞白,“老刚你太狠了,老头多大年纪了,你这一脚,没轻没重的,别要了他老命。”

老刚也有些害怕,赶紧去看,“我这一脚有数,就是踹他大腿根子,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我要是想干掉他,或者废了他,就直接踹他小腹和膝盖了。”

老刚说这个话老闷知道他没有吹牛逼,两人前段时间,整天跟一帮五龙社区玩身体的孩子们在一起,那帮人天天单杠双杠杠铃沙袋,老刚是散打加拳击一起练。

老闷把啥啊拖到路边的椅子上,让老刚去自家小杂货铺给老头拿了两袋子热奶。

老闷把洛阳铲递到啥啊眼前,“啥啊,这个东西是你的吗?你从哪弄来的?”

“啥啊,”老头喝了热奶,眉眼好像舒展开了,“啥啊。”

啥啊把铲子拿过去,很熟练地别到了后腰上。

“这是你的?”老闷吃惊地看着啥啊,太奇怪了,这个铲子怎么会是他的?“老刚,铲子上有个马字,说明铲子原先主人的姓马,难道啥啊也姓马?”

“啊!我明白了,他就是马啥啊!”老刚恍然大悟。

第20章 死人复活

“马啥啊?还玛莎拉蒂呢!”老闷感觉老刚除了个头比自己高,智商实在太低了。“我在想,这个啥啊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的来历太奇怪了,博山四大名人里头没有他啊。”

博山的四大名人是李瘸子、蒋迷子、商长命和十三晃,这几个人有的是残疾,有的是精神问题,街上的闲人拿着他们开玩笑,就把他们称为四大名人。像啥啊这样特点特别明显的,一定会让那些闲人注意到,就会成为五大名人。

啥啊这么有特点,居然在闹市深藏功与名,老闷十分不理解。“啥啊这个洛阳铲上面刻的,是马吗?”老刚抢过啥啊的铲子问道,“我看着一点都不像。”

“这是小篆,”老闷得意地说,“开始我也不是太肯定,我这上网一搜,果然是个马。”

“啥啊,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你是来找你的铲子吧?把你的东西拿好了,赶紧走吧。”老闷接过铲子递给了啥啊,接着他拉着老刚往回走。“你在楼下等着,我上去看啥啊要去哪?电话联系。”

老闷蹭蹭蹭跑上楼,打开屋顶上的窗户,钻了出去。老闷家是二层小楼,在屋顶上面还有个小窗户,本来是留着通风的,颜老太太经常让老闷从这里出去,爬上屋顶,在瓦片上晒萝卜干。

老闷跳出窗外,附近都是平房,在屋顶上正好可以把周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老刚准备,啥啊起来了。现在拐到四路上了,看方向可能是去香市街。”

老闷翻身下了屋顶,准备溜出家门。

“大晚上的,去哪?!”颜老太太从南屋走出来,冷冷地看着老闷。颜老太太还没睡呢。每次儿子回来晚了,颜老太太一定要围着儿子转两圈,她可能觉得儿子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现在的人直接太不要脸了,你像是去歌厅跟女人唱歌,在洗头房洗头,这些臭不要脸的事情,在以前就得枪毙。这要按照流氓罪论处的。现在警察怎么就不管呢?

每次对儿子进行了甄别之后,颜老太太当然都不会发现儿子有作案的嫌疑,此时,又不禁略微有点失落,这个下三滥长得太像他爹了,是不是没有女人愿意跟他?难道就是出去花钱,人家也不跟他?

颜老太太很矛盾,她希望儿子像贾宝玉一样受到女人欢迎,又希望儿子像高山下的花环中的英雄一样,生活中不跟女人沾边。颜老太太这一辈人,读书的时候,只有语录,唯一能看的红楼梦也是某个大人物的一时恩赐。这让他们既没有智商,更没有情商,只会斗争,他们生活的意义也是发现坏人,发现坏苗头,坚决予以斗争。

就像儿子在小学时,偷钱去买钥匙扣,本来很小的事情,稍微加以引导,就会得到不同的结果。然而,她却把儿子当成了贼,直接跟学校老师沟通,弄得老闷差点上不了学,她还觉得教育非常得法。老师、同事和邻居们都夸她家教严格,懂得教育。当然,这也不能怪颜老太太,当时大家都是这样的,但是像她这么有革命精神的,也少见。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都是自己在家打两下算了,不会让孩子在公共场合当众出丑。

颜老太太一直以为,自己儿子没有成为祸国殃民的超级坏蛋,都是自己教育得好。其实,她每次向学校老师检举儿子,老闷的成绩就会一落千丈,而老师更是不认为老闷是个品德好的学生,品德好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在颜老太太看来,教育跟劳教没有什么不同,劳动教养是真正的教育。上等人用话教,下等人用棍教。颜老太太理解为上等人就是骂,下等人就得打,当然,如果把教育当时是劳教,颜老太太理解得也不算错。

“我出去有事,你就别问了。”老闷像置气一样,摔门而出,一口气蹿上了镇东街的铁路桥,赶到了香市街的另一个出口。“怎么样?啥啊到哪了?”

“正在往黑山沟方向走,好像是要回青龙洞。”老刚在电话里低声说道。

这俩人经常捉弄街坊大爷大妈,搞这种跟踪下套,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次要跟踪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头,更是没啥问题。到了黑山沟这里,啥啊忽然拐了,他没有回青龙洞,而是直接上了黑山沟东边的小树林。

过去青龙公园一直叫做小树林,公园东边是博山六中,北边是一大片住宅区,南边是通往八陡的博八铁路。啥啊进了小树林就往南边去了。老闷两人赶紧撵,结果发现啥啊跳过铁路,就爬进一个院子里。

“啊!”老闷几乎惊叫失声,原来啥啊来到了老马租的刘大夫的老宅。刘大夫院子南面是一条胡同,刘大夫家的老院子在胡同最北头,正好靠着博八铁路。

这个地方非常复杂,除了刘大夫的院子,还有大片民居、一个铁路医院和一个废弃的电影院,电影院过去叫颜山电影院,后来改过歌厅,改过迪厅,不知为什么总是做不起来,就这么渐渐荒废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