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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情缘录(63)

作者: 糜诗 阅读记录

“说的也是。”

几个人一合计,还真在那丹阳山下坐起客栈生意来。他们这生意张罗的也快,看着自己住的这家客栈的地段正好,财大气粗的郁念云索性直接买断,好好的装修了一番,镟南早已经挑好了客栈里需要的人手,就等着正式开张。

只是这边的客栈堪堪经营了一个多月,还没来得及回本呢,就听那边就来信说——

“镇远侯那边有动静了。”说是秦家现在乱套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正好又快到一年年关,郁念云不禁叹气,“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郁念云自然料得是镇远侯还有后手,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林家酒坊用来调酒的那些绝不外传的料,竟然让他们知道的具体的配方!

郁念云恨得咬牙切齿,“就说那荣祥斋怎么这么决然的要闹呢,竟是这样。到时看错他们了,既然都有了方子还来闹一场,给谁看呢。”

转念一想,“不对,这还是酒坊里出了内鬼!荣祥斋顶多就知道个梨花薄的底料,其他的他们的人沾手都没沾呢,如何能知道?”

秦家现在也确实是乱了套,镇远侯拿了底料调了酒本来就是想挑事好把矛头指向秦家的,哪里会那么轻易罢手?

那上贡给朝堂里的酒,里面又添了几味佐料,初始饮用让人心旷神怡,只是多了,便令人心慌意乱。镇远侯要用这酒的目的,就是要把秦家拉下来。

这酒虽然是镇远侯贡的,但全部的经手事宜却是交给了荣祥斋,酒的问题一“被发现”,镇远侯只用推说“不知”。更何况这酒还是镇远侯后来主动揭发,自然末了也就是个“失职”的罪责,剩余的罪责全都落给了荣祥斋。

荣祥斋又将秘方的事情交代出来,说是秘方里的手脚,就算林家酒坊不插手朝廷之事,那这一闹,武伯郁念云等人自然脱不了干系。这时候只要再来个人说出秦春厚前几年才来酒坊“认亲”的事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以秦家现在也乱成了一锅粥。

至于镇远侯为什么要针对秦家,不为别的,镇远侯和李家一向交好,两家也有一层姻亲关系。先年李卿的事儿本就导致秦李两家失和,这些年,又让秦春厚掌管了秦家,更是渐渐的和李家争锋相对起来。李家势力稍弱,无论是朝堂上还是私下,这些年都没少被秦家打压。

李家和镇远侯一合计,总归是要想法子把秦家“往下拉”一把才好。当年秦钟虔为阮临心办林家酒坊的事情虽然隐秘,但是对于京城里的那些大家族来说,也不是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只是不大确定究竟是秦家的谁人所办罢了。

正巧荣祥斋的人一直想钻研出林家酒坊的秘方,已经微有成效,这便被镇远侯揪住,准备借林家酒坊下手。到时候有荣祥斋这个和林家酒坊交厚的老相识作证,不怕牵扯不到秦家。

郁念云不是没有想过镇远侯的“后手”,只是酒坊秘方里因为有一些在天山上才能找到的独有药物作辅,外人便是想逆向推衍出秘方的具体内容也是不成。而对于真的秘方,除了阮临心、自己,还有武伯,外人根本不得而知。

自己没说,阮临心在山上,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武伯。武伯跟了林家酒坊这么多年,为酒坊兢兢业业贡献了大半生,又岂会随随便便的倒戈?郁念云自然是不信的。左右酒坊还是要回去一遭才成。

☆、第二十七章 秦春尤

郁念云匆匆赶回了酒坊,只是,郁念云万万不会想到,交出秘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以为仍在天山,心无尘杂的阮临心。

阮临心是后悔的,对于秦春厚,阮临心自然觉得有所亏欠,然而三十年的隔阂,两个人已经隔了太远太远。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儿子”,阮临心即便是了解了当年了真相,也难以承受。

死去的孩子突然活了,这三十年来的丧子之痛,那个死去的孩子算什么?那唐景涸的性命又算什么?

归根到底,秦家,阮家,恩也好,怨也罢,阮临心最最对不住的,终究还是一个唐景涸。

是以,她亦不知该如何来面对秦春厚。

毕竟,三十年过去了,不抱有任何幻想的阮临心,已经不再是当年天山上那个无忧无虑抱着紫貂玩闹的阮临心了。

阮临心跟了秦家兄弟一路,一直跟到京城,这些秦春厚自然是知道的。一路走来,阮临心不主动来找他说话,他也就不去找阮临心,彼此各走各的。不过一路走来,冷了,秦春厚会让人给阮临心送些衣裳手炉,晚了,也会吩咐多订一间房,多做一些菜。便是到了京城,回到自己的府邸,秦春厚也直接命人单单收拾了一间院落让阮临心居住。

秦春厚口上不说什么,但阮临心很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关切,心中的愧疚之情也就愈发深厚。只是好多次,阮临心走到了秦春厚的房门之前,终究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而告终,便是正好撞了个正面,两人也只是点点头,顶多说天气如何,近来可好的过场话,终究还是难以捅破两人之间隔着的那层冰。

这样有些尴尬的过了两个月,秦春尤主动找到了阮临心,一见着阮临心,秦春尤直接开门见山——

“按我说就不该让你回来,说是母子,何曾有半分母子的样儿?不过我也拗不过我那大哥,他既然想要认你,而你们彼此又迈不出那一步,总的有人出来推上一把。而算来算去,这差事儿也只有我比较适合了,只是大哥信得过我,愿意听我说话,你呢,我就不知道了……”

阮临心摸不准秦春尤究竟想要干嘛,不过听这意思,竟似要帮自己。

阮临心到底还是心系这个孩子的,“我知道你同厚儿交好,厚儿信你,我自然也信你。你直说要我怎么做吧,只要能帮到我们母子,他日有我阮临心能帮上忙的地方,必然全力相帮。”

秦春尤只摆摆手冷哼,“得了吧,你一个江湖人能帮我什么,杀人还是放火?我这可全是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才做的,你如何怎样与我何干。”

阮临心被噎在那里,半响说不出话。

秦春尤看了看又道,“我让你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其实大哥呢,无非也就是想让你对他多分关切,大哥能明明白白感受到你对他的好,信任他,爱护他,那就够了。”

“这我如何不知。”阮临心皱眉,“只是我到底多年不问世事,对很多事情都已经一窍不通。他的事业上我帮不了他,就连最基本的起居饮食,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什么,我统统不清楚,甚至很多新出的糕点,我连听也没听过。”

秦春尤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些,那你手上便有一宗最能帮到大哥事业的东西,你如何没有看透?”

“我手上?”阮临心不解,“我现在两手空空,除了我自己,还剩下什么?”

“得了吧。”秦春尤端过一盏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酒坊的事儿,虽然你而今把那酒坊交给了你的徒弟打理,但那酒坊说起来可算是从秦家发展出来的产业,你那酒坊有了你的独门秘方作保,每年收进来的金银铜子儿不知得有多少。”

“你是让我交出林家酒坊!”阮临心心头一跳,还没说个“不成”呢,秦春尤直接把茶盏一放道,“谁稀罕你那酒坊,我只是想让你给大哥看看你的诚意。”

“诚意?”

“自然。”秦春尤道,“我大哥可是你的亲儿子。你那酒坊都能给你徒弟了,大哥却连沾手也不得沾,这亲生孩子倒比不得一个外人了,你说大哥心里会舒服么。”

阮临心默了。

秦春尤又道,“而且我的意思也不是让你交出酒坊。酒坊,依然可以让你那徒弟来管,你只用把林家酒坊的秘方告诉大哥就好。秦家这么大的家业,大哥未必稀罕你那酒坊,只是在于那秘方。你想,这种不外传的秘方都如此放心的告诉给他,大哥自然能感受到你是真心待他的,到时候你们母子之间不是更容易坦诚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