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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是假正经(12)

她心里痒痒的,就跟被什么东西挠了一样,非得纾解出来才好,想也不想,便捧住他面颊,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顾景阳先是怔然,旋即回过神来,知晓她说自己下颌疼是在糊弄人,羞恼交加:“枝枝,你又胡闹!”

“道长,”谢华琅笑道:“你今日才认识我吗?”

顾景阳气道:“不知羞耻!”

“九哥哥,你有完没完?这话你没说烦,我都听烦啦!”谢华琅满不在乎,口中笑道:“再说,这儿又没有别人,亲一下怎么了?”

顾景阳寡言少语,自是争辩不过,转身便走,谢华琅亦步亦趋,跟上去追问道:“九哥哥,九郎,之前还有别人亲过你吗?”

顾景阳道:“又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谢华琅怔了一下:“真的有吗?”

顾景阳尚未回答,她便淡了语气,道:“若真的有,那我以后就不亲了。”

说完,也不看他反应,转身欲走。

顾景阳心中一滞,下意识伸手拉住她衣袖,不许她走,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来。

事实上,这等动作于他而言,已经很是难得了。

谢华琅知晓他性情,既不紧逼,也不回头,只耐着性子等。

顾景阳脸皮薄,既克于礼制,又束于规度,结识谢华琅之后所说的那些话,若换了从前那个他,怕早就羞愤而死。

即便是今日,两心相许,现下也是静默良久,方才低声道:“没有。”

他握住她手掌,眼睫有些赧然的颤了颤:“就枝枝一个。”

谢华琅回过身去,面上哪有恼意,分明全是欣然:“道长,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被逼到墙角,半个字也不肯讲。”

顾景阳道:“你又糊弄我。”

“没办法呀,”谢华琅笑道:“谁叫你就吃这一套?”

顾景阳垂眼看她,谢华琅毫不避讳的回视,不知过了多久,他却忽然笑了。

谢华琅奇道:“有什么好笑的?”

“真是时也命也。”他却轻叹口气,伸手过去,轻轻勾了勾她鼻梁:“偏偏遇上你这冤家。”

……

直到傍晚时分,谢华琅方才动身离去,顾景阳嘱咐她记得按时用药,亲自送出了门。

“衡嘉,昨日出什么事了?”目视她身影远去,他眼底柔意方才敛去,声音低沉道:“枝枝虽不肯说,但神情却不太对。”

早在清晨时候,衡嘉便觉奇怪,故而刻意吩咐人去打探,闻言答道:“奴婢听闻,周王殿下往谢家送了一份厚礼。”

顾景阳神情淡漠,道:“他想做什么?”

“说是庆贺谢家二郎婚事在即,可除此之外,”衡嘉微妙的顿了顿,垂首道:“他还给三娘送了份厚礼。”

顾景阳道:“谢家收下了?”

“没有,”衡嘉恭声道:“谢夫人令人退回去了,只留了前一份。”

顾景阳淡淡道:“章献太子的忌辰快到了,打发周王出京,前去祭奠。”

“……”衡嘉一滞,愈加小意的道:“陛下,距离章献太子的忌辰,还有大半年呢。”

“不用管,”顾景阳道:“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叫他走的越远越好。”

衡嘉在心里为周王点了三炷香,口中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

谢粱要娶的是沈国公的幼女,沈家祖籍扬州,成婚之前需得回乡祭祖,沈夫人便打算偕同儿女回乡,既是祭祖,也是游玩,又打发人去谢家相问,看谢家人有没有想一道前去的。

沈家往扬州去的人,除去世子之外,便皆是女眷,男女有别,谢家郎君们自然不好同往。

至于女眷之中,谢莹已经在准备婚事,自然不好出门,谢徽是庶女,贸然凑过去,未免有些轻狂,唯一会去的,便是谢华琅了。

她惯来是爱凑热闹的,可卢氏也知她近来同心上人走的近,对于她是否愿意出远门,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专程打发人去问。

“去啊,扬州繁华富丽,为什么不去?”谢华琅笑吟吟道:“去回复阿娘,再帮我收拾行囊。”

“此去扬州,起码也要半个月,”采青有些讶异:“女郎不打算……去见那位了吗?”

“你是傻了么?”谢华琅失笑道:“我要去扬州,怎么能见得到?”

“那,那,”采素也有些怔:“女郎可要遣人去说一声?”

“不说,”谢华琅对镜梳妆,气定神闲:“我几时说过每日都会去找他?既然未曾约定,不再前去,就不算是失约。”

“可是,”采青犹疑道:“那位会不会等急了?”

“让他急吧。他若真是有心,便知道该怎么做,若是无意,强求也没意思。”

谢华琅将那碧玉钗簪入发间,对着镜中人盈盈一笑,真如花树堆雪,风神秀彻:“我若太过殷勤,总是上赶着去,反倒不值钱了。”

第9章 情思

到了四月,天气也愈见明媚。

院墙上那从凌霄花开的热切,橘红色的花瓣明艳灼灼,金蕊绿叶,极是动人。

顾景阳惯于早起,在观中散步,途径此处瞥见时,忽然笑了。

“衡嘉,”他道:“你看那从花,像不像枝枝?”

“女郎性情直爽,人亦娇妍,”衡嘉望了一眼,含笑道:“确实有些相像。”

顾景阳目光柔和了些,却没再说什么。

……

日头东升,渐趋渐高,日影落在窗棂上,有种静好的安谧。

桌案上是宫中清早送来的奏疏,顾景阳伏案批阅,衡嘉不敢出声惊扰,便悄无声息的侍立一侧,见未批阅的奏疏越来越少,方才悄无声息的退出去,沏了茶来。

顾景阳端起饮了一口,目光略过窗棂前的那道日影,忽然顿住了。

“衡嘉。”他道:“枝枝还没有来吗?”

“还没有呢。”衡嘉这才发觉谢华琅今日还没有到,心中奇怪,旋即答道:“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会来的晚些吧。”

顾景阳眉头微拧,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去泡壶茶来,要淡一些,枝枝不喜欢太浓郁的味道。”

衡嘉应声,退了出去。

日影一寸寸挪开,最终离开窗棂,在墙壁上投下了一道灰暗的剪影。

已经过去很久,连壶中茶都有些凉了。

顾景阳道:“枝枝怎么没有来?”

衡嘉也有些不安:“奴婢打发人去外边等着吧。”

顾景阳没有做声,这便是赞同的意思了。

衡嘉一摆手,便有侍从退了出去,或者到山门处等候,或者到山下去迎接。

顾景阳站起身来,到窗边去,低垂的眼睫在他面颊上留下两道阴翳,此刻日头正盛,天光大亮,衡嘉却觉他似乎正处于深夜之中,长街寥落,顾盼无人。

如此等了半个时辰,便有先前侍从前来回禀:“陛下,奴婢在山门处等了很久,还有人下山去寻,可并不曾见谢家女郎前来。”

衡嘉心头微动,却见顾景阳回身去看他们,目光淡的像是秋天的湖水,他心下一慌,赶忙垂下头,道:“许是女郎家中出了什么事,奴婢吩咐人去打探一番吧。”

顾景阳蹙眉道:“快去。”

道观清简,然而从来不乏人手,只北衙禁军,近处便有不下千人,衡嘉不敢拖延,亲去吩咐人打听此事,叫有了消息,即刻回来传禀。

禁军见他神情如此凝重,更不敢疏忽,自有人飞马离去,往长安城中去了。

只是片刻功夫而已,衡嘉额头上便生了汗,连背上都觉有些黏湿,用帕子拭去之后,方才轻手轻脚的往后堂去。

顾景阳端坐案前,案上绘了一半的山中冬雪图,原是昨日二人一起绘的,他正低垂了眼睫,神情冷淡,拿食指蘸取朱砂,用来染山间那轮红日。

衡嘉见他如此,反倒不敢言语,屏气息声的侍立一侧,其余人也垂着手,噤若寒蝉。

约莫过了两刻钟,便听外间有脚步声传来,衡嘉心中一喜,微松口气,顾景阳抬首,连目光似乎都明亮了:“是枝枝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