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陛下他总是假正经(120)

谢华琅不意他会问起这个,心中不禁有些感伤,点头道:“虽然说不上鹣鲽情深,但也算是相敬如宾,又有阿澜在,是很要好的。”

顾景阳闻言颔首,又问道:“天后令你哥哥与隋氏和离,另娶淑嘉,那时候,你哥哥可欢喜吗?”

“怎么可能?”谢华琅不假思索道:“哥哥同先嫂嫂感情不差,又有阿澜,哪里情愿和离?再则,被迫和离另娶,哪个男人受得了?哥哥与先嫂嫂和离之后,便病倒了,养了一月,才略好些,为此,连与县主的婚事都推迟了。”

顾景阳却笑了,继续问道:“那么,淑嘉刚嫁进谢家的时候,你哥哥同她好吗?”

那时候谢华琅还小,说到具体的事情上,一时之间真有些思量不起,仔细回忆良久,方才道:“不好。”

“县主嫁进谢家时,阿澜便被阿娘接过去教养,我怕他心里难过,也搬回去陪阿澜。仿佛是他们成婚之后一个多月,我在室内午睡,朦朦胧胧的听见嬷嬷向阿娘回禀,说他们还没有圆房……”

她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内殿之中,只有彼此两人,却还是压低声音,道:“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圆房是什么意思,专门去问阿娘,还被骂了呢,所以这事记得特别清楚。”

“还有就是,”谢华琅偷眼看顾景阳一眼,踌躇一会儿,还是索性豁出去了:“我那时候不喜欢她嘛,仗着自己年纪小,总是拉着阿庄给她难堪,其实也知道那么做不对,但还是忍不住,哥哥见了,也从来不制止我们。”

淑嘉县主毕竟是他的外甥女,当着人家的面,说自己欺负人的事,似乎是有点不好。

谢华琅有点心虚,虚了一会儿,又理直气壮起来:“是她自己愿意嫁过去的,事情做得又这么不体面,我们不喜欢她,也没有错!”

顾景阳此时却无心评判这些,而是道:“枝枝,你也说你哥哥一开始并不喜欢淑嘉,但我先前几次去谢家,却觉得他们夫妻之间感情不差,为什么?”

谢华琅道:“县主锲而不舍,天长日久之下,总会生几分情意吧。”

“不,没那么容易,”顾景阳摇头道:“男人跟女人不一样。”

“淑嘉以天后为依仗,强行拆散了你兄嫂姻缘,已经令你哥哥大失颜面,倘若只是如此,仍有机会转圜,可隋氏死了,这就是一个死结,轻易是打不开的。”

“枝枝,”他低声问:“你知道他们的关系,是何时开始转圜的吗?”

“我?我怎么会知道?”谢华琅为难道:“做妹妹的,怎么好过问哥哥的房中事?再则,县主身份特殊,别说是我,就连阿娘都不管的。”

顾景阳轻笑一声:“别人呢?谢家会不会有其余人知道?”

“应该不会吧。”

谢华琅做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说出来,倒有点自己全家在欺负人的感觉,失笑一声,老老实实道:“她在谢家本来就很尴尬嘛,阿娘这个正经婆母都免了她晨钟定省,眼不见心不烦,我这个小姑也不理她,别人怎么可能越过我们去同她交好?”

“你们啊。”

事出有因,顾景阳倒没有说什么,轻叹口气,道:“回去问问你哥哥,记住,要假做不经意的说起才行。”

“男人的心有时候会很软,但有的时候,比铁石还要硬。你哥哥他外柔内刚,不是所谓的温存小意,便能够打动的。我想,那几年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叫你哥哥的态度有所转变。”

他握住谢华琅的手,郑重道:“我们想要的证据,或许就在其中。”

第70章 过往

谢华琅见他叮嘱的认真, 不免担心自己将事情给搞砸了,一时之间,反倒不敢应承的太痛快。

她踌躇了会儿,试探着问道:“九郎之前说,有件事要请我帮忙,便是此事吗?”

“不是, 我原是想叫你去试探一下淑嘉的。”

顾景阳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我与她来往不多,贸然前去,反倒奇怪, 你是她的小姑, 又有新生的侄女在, 过去看看, 别人也不会奇怪。”

谢华琅还真没有一口应下的胆气,思量几瞬, 道:“我还是先去试探过哥哥, 再来同九郎分说,至于别的, 不妨徐徐图之。”

“我也是这样想的。”顾景阳轻轻道:“天后退位, 不过四年, 她执政时留下的心腹人手,明处的都已经被拔掉, 暗处的却不知如何, 实在不好贸然行动。”

“如果她是淑嘉, 能做出这样详尽的计划,并且付诸行动,很大可能是得到了天后隐藏在暗处的人手;如果她是天后,那一切就更是顺理成章了。”

他温和的看着她,徐徐分析道:“从前她在暗,我们在明,现在却反过来了,正可以寻其错漏,纠察党羽,届时雷霆一击,一网打尽。”

谢华琅素日里出去采花捉蝶,戏弄自家郎君是一把好手,真说起这些来,却不成了,小手轻轻摇他手臂,苦着脸道:“九郎,你别这么严肃,以后我都不敢同你玩闹了。”

顾景阳有些无奈的看她一看,道:“我同枝枝说话,连声音都没有大过,几时严肃了?”

谢华琅曾以为,所谓的杀伐决断,便是疾言厉色,神情冷肃,然而真见了自家郎君之后,才察觉或许不是这样的。

世间也有另一种威仪,声气舒缓,神态敛和,气定神闲之中,抬手落子,便有风雷之势。

她埋头在他怀里,忽然得意起来:这么厉害的郎君,还不是被她给降服了?

如此沾沾自喜一会儿,谢华琅便想到别处去了,顺着顾景阳此前的思路,有些迟疑的道:“九郎,假设县主便是天后,那么……她是怎么,怎么变成县主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倒可以猜一猜。”

顾景阳抱着怀中的小姑娘,莞尔一笑,徐徐道:“此事听来荒诞,但仔细思量,不过也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此事是天后刻意安排。第二,纯属是命理机缘,偶然为之。”

“若是第一种的话,其实有些说不过去。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变成另一个人?若是有这样的法子,能从一个病重将死的老妇,变为青春貌美的女郎,虽然换了身体,却与返老还童有什么两样?”

“若说天后可以筹谋,我是不信的。她在淑嘉身上重获新生,那么,淑嘉到哪里去了?”

“我们兄妹几人之中,天后最为宠爱临安,因为淑嘉生而丧父,连带着对这个外孙女也极为宠溺纵容。天后性情果敢刚毅,爱而欲之生,恨而欲之死,她真心宠爱淑嘉,若是真能主动筹谋,决计不会选择顶替她的。”

第一种可能是天后临终前主动筹谋,第二种可能性,便是命理机缘巧合了。

谢华琅听郎君一条条说的清楚明白,禁不住抬眼看他:同样的脑袋,为什么有的聪明,有的笨呢。

她原还想再问几句的,忽然想到另一处,明艳的面孔忽然乍白乍红起来。

顾景阳低头亲了亲她眼睫,惹得她禁不住连眨几下眼,嬉笑着侧过头去躲,他则低声道:“枝枝,你怎么了?”

谢华琅眼珠转了转,道:“我在想一件事。”

顾景阳道:“什么事?”

谢华琅有些迟疑:“我若说了,你可不许恼。”

顾景阳道:“不恼。”

“如果,我是说如果,”谢华琅在他怀里坐直身子,悄声道:“如果县主是天后的,那这些时候,管临安长公主叫阿娘,管你叫舅父的,岂不是……嗯。”

“不然呢,”相较于她的难以启齿,顾景阳神情反倒淡淡,浑然不觉其中有异:“这种事原就匪夷所思,天后身份特殊,更不愿暴露身份,难道她要唤了我与临安、魏王前去,彼此相认,一家人欢欢喜喜吃团圆饭?”

“……呃,这个,那倒也不是,”谢华琅为难道:“但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