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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是假正经(169)

刘氏不在意这点儿嫁妆,谢家更不在意,这桩婚事也不是为了成全小儿女的情意,只是谢家与余家联姻罢了。

既然是联姻,娶个庶女,还有什么意思?

刘氏如此一想,便觉得麻烦,勉强一笑,打个太极,道:“婚嫁大事,我岂敢自己拿主意,必然要等我家老爷回来,问过他的意思才好。”

余夫人听她这样讲,心中便有些打鼓,唯恐她说与谢令听,谢令再去问自己丈夫,将此事戳穿。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自己已经同谢家说了女儿染病之事,即便丈夫知道,也只能认下,难道他还能豁出脸面不要,捆了自己与女儿登门,说自己骗了谢家人?

如此一来,她便定了心,再三致歉,才起身告辞。

刘氏见她面色几变,心中不禁有些狐疑,总觉得内中另有内情,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等谢令归府之后,再行分说了。

第99章 谋算

“病了?”

傍晚时分, 谢令归府之后, 听妻子说起此事, 大蹙起眉:“这时机,可真是不太妙。”

“谁说不是呢。”刘氏面上略微显露出几分愁容:“碰上这种事,谁都没办法,余夫人说少则大半年, 多的话指不定要几年才能康复, 三郎这个年岁, 下边儿又有四郎,实在有些等不及了。”

“既然如此, 这桩婚事也只好作罢。”谢令揉了揉额头,站起身道:“我去同兄长商议, 改日设宴,请明成过府,两家说开便是。”

刘氏想起之前余夫人说的话,忙问道:“那余家说的更改人选一事……”

“荒唐。当然不成!”

谢令想也不想, 便道:“早先永仪侯府同谢家联姻, 我们为什么不嫁二娘,而嫁阿莹?因为身份不般配,真将二娘嫁过去, 倒叫林家觉得谢家看不起人。”

谢令摇摇头,冷笑道:“若说此事是明成主动提议的, 我却不信, 多半是妇人自作主张。”

……

谢偃自谢令处得知这消息, 当然也只能叹息一声:“余家只有这一个嫡出女儿,别的女郎身份又不合适,这婚事也只能作罢,罢了罢了,京中贵女不在少数,再为三郎择选便是。”

卢氏在侧,也是如此劝慰。

谢家这一代,除去谢华琅之外,婚事都不怎么顺,本以为谢朗这儿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却不想临定亲了,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谢令长叹一声,额头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略过这节不提,微笑着问卢氏:“听说嫂嫂已经为四郎挑好了议亲的人选?”

“是靖远侯府的五娘。”卢氏温婉一笑,道:“枝枝的闺中密友元娘,在靖远侯府行三,这个五娘,则是她的胞妹,早先随她姐姐一道来过谢家几回,很是温柔端淑。”

“嫂嫂的眼光一贯是好的。”谢令听罢,有些感怀:“但愿三郎这桩婚事,别再像阿莹一样……唉。”

几人又寒暄几句,这才各自回房安歇。

谢令官居国子监祭酒,每日便往国子监去当值,却见不到左仆射余章,倒是谢偃,与前者同为宰相,往来也便宜些。

余章比谢偃还要年轻几岁,郑后在时,便是尚书省中颇为拔尖的干吏,后来的神龙政变,他也是筹划者之一,因拥立之功,一举坐上了尚书左仆射的位置。

谢偃同他既有这样一道起事的交情,见面之后,倒很能说到一起去,将其他人打发出去,略微寒暄几句,便将谢家的决定说了。

余章听他说完,如遭雷击,头脑中不觉有些恍惚,毕竟是历经风浪的人物,仍旧面色如常,只是握住茶盏的手略微有些颤抖。

这样的时候,余章当然不可能将余夫人戳穿,不管他此刻心中如何暴怒,也只能暂且忍下。

叫这桩婚事就此罢休,两家的情分终究不会受到影响,但若是将女儿不愿嫁到谢家,妻子从中协助的事情说出来,两家以后恐怕就很难再和睦相处了。

他将茶杯轻轻搁下,又将手拢回衣袖之中,惋惜道:“原是一桩好婚事的,真是有些可惜了,三郎这样好的后生,是大娘没有福气……”

“明成快别这样讲。”谢偃忙拦住他,二人说了一通,总算没伤到两家情分,约莫两刻钟时辰过去,这才分开,各自回了自己衙署。

……

余章心底憋了一股怒气,经了一日发酵,愈加沉重暴躁,归府之后,便叫人唤了夫人与小姐来,打发其余人退下,抬手就是两记耳光。

余夫人性情懦弱,知道自己坏了丈夫的事之后,便猜到会有今日,当着女儿的面儿挨了一巴掌,虽然觉得难堪羞愤,但总还可以忍耐。

余晚晴更知道父亲秉性,老老实实的受了,面色凄楚,跪地流泪不止。

“你们做下的好事!”余章面色铁青,盛怒道:“谢家声势正盛,连长房生的一个女儿,陛下都能册封为县主,这样好的姻亲,别人上赶着都求不到,你们倒好——”

“阿爹!”余晚晴倏然痛哭出声,膝行上前几步,又将那日对余夫人所说的那番说辞说了,越是说到最后,便越是哽咽,等到说完,便已经泣不成声。

余章冷冷的瞧着她,目光冰凉,神情丝毫不为所动。

余晚晴心中胆怯,哭声便渐渐停了,有些惊惧的抬头瞧了一眼,忙不迭垂下头去。

余章心中恨极,抬起一脚,正踢在她心窝:“自作聪明的蠢材!”

余晚晴被他一脚踢倒,一时竟有些喘不上气来,余夫人见状,骤然爆发出一声痛哭,扑上前去护住女儿,眼泪蜿蜒不止,又动作轻柔的为女儿顺气。

“她就是被你惯坏了,才长成这个样子的,你儿子也是,书念不进去,每日只知道斗蛐蛐儿。”

余章冷冷瞧了余夫人一眼,目光中难掩厌烦:“我已经决定,把五郎记到你名下,你好自为之。”说完,扬长而去。

余夫人见女儿气息奄奄的模样,心中已是痛极,再听丈夫这话,更是酸楚交加,伏在女儿身上大哭起来。

望着余章远去的背影,余晚晴眼底闪过一抹愤恨,再去看痛哭不止的母亲,心中更觉厌恶,连筹谋成功的喜悦,都冲淡了几分。

“阿娘,”她耐着性子哄道:“五郎还小,交给你之后,该哭的也是程姨娘,你有什么好怕的?”

余夫人听女儿这样讲,便觉得有了依靠,勉强擦拭眼泪,不确定道:“真的吗?”

余晚晴安抚的笑:“当然是真的。”

……

回到自己房间内之后,余晚晴脸上的楚楚之色方才消失,尽数转换为一种心想事成之后的欢喜。

余章那一巴掌打的不轻,在她白皙如玉的面颊上留了痕迹,她对镜瞧了会儿,不觉蹙眉,取了一盒脂粉,细细的涂抹上去,直到完全遮掩住。

妆奁低下压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的是“晴妹亲启”,字迹潇洒俊秀,颇为不俗,余晚晴纤长的手指递过去,轻柔的抚了抚,微微笑了起来。

……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二月的尾巴。

谢华琅近来日子过得舒畅,连面颊都丰盈了些,人也更加鲜艳明媚。

这日清晨早起,她对镜梳妆时,忽然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儿来,转过身去,问自家郎君:“我是不是又胖了?”

顾景阳正拿巾帕拭面,闻言侧目,仔细瞧了瞧,道:“没有,同之前没什么差别。”

“就是有,”谢华琅指着自己画了一半儿的眉毛,认真道:“从前不会画的这么长的,她们就是为了掩饰我脸大了,才弄成这样的。”

顾景阳对小妻子的爱美有些无奈,近前去仔细端详,还是道:“真的没有,枝枝,你别多心。”

谢华琅才不听他的呢,转头吩咐采青去把成婚时穿的袆衣取出来,重新上身穿了穿,眼见腰身处未曾紧绷,这才松一口气。

“你看,明明就是正好,”顾景阳环住她腰身,低头亲了亲她:“没胖没胖,枝枝好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