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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是假正经(185)

谢华琅见他回去,兴高采烈的去迎接,左右瞧瞧,却没见桑葚的影子,蹙眉道:“我的桑葚呢?”

顾景阳听得微怔,旋即反应过来,拉住她小手,歉然道:“枝枝,郎君把这事儿给忘了,明日吧,好不好?明日便叫人送进宫。”

谢华琅早先馋的不行,伸着脖子等了一下午,才知道他把这事给忘了,心里委屈的直冒泡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饭也不吃,闷头回寝殿去躺下了。

她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也知道这事其实不大,可不知怎么,就是控制不住,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直往下淌,擦都擦不干。

顾景阳吓坏了,忙抱着她哄,大半晌过去都没哄好,更加心急:“都是郎君不好,枝枝别哭了,我这就叫人去取,好不好?”

不需他再吩咐,衡嘉便差人往新阳侯府去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晚了,显然过了晚膳时分,可怜新阳侯刚睡下,就被宫中的内侍给惊醒了。

他头脑中思绪万千,从早先有人登门,明里暗里的说的那些话,再到前不久菜市口的人头滚滚,汗出如浆,两股战战,唯恐这是来抄家的,明日就被押出去砍头。

或许是因为夜色太深的缘故,灯笼的光打在那内侍脸上,都带出一股朦胧的阴森。

“侯爷安,”那内侍笑了笑,道:“奴婢奉陛下令,来向侯爷讨些东西。”

总不会是我的人头吧?

新阳侯如此一想,心中便有些打鼓,勉强笑道:“陛下想要什么?”

内侍笑道:“陛下听说侯爷在城外庄园里种了好些桑葚,正是成熟的时候,想讨些回去。”

新阳侯忽然瘫倒在地。

内侍吓了一跳:“侯爷?”

新阳侯背上密密的生了一层汗,衣衫都黏住了,额头上也是如此,他却不敢抬手去擦。

早先有人登门,他不知来意,还设宴相邀,正是在那庄园之中,皇帝来讨的桑葚,也在那庄园中,世间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新阳侯更愿意将它理解为一种含蓄的警告。

——你们暗地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朕其实都一清二楚。

——朕还觉得你们的脑袋很圆,跟菜市口特别搭。

可是陛下,臣根本就没答应,还把人赶走了啊!

新阳侯牙齿咯咯作响,惊恐之下,人不禁也有些失魂落魄。

那内侍吓了一跳,以为人好端端的就疯了,又怕赖上自己,下意识后退一步。

新阳侯夫人见状,也吓住了,上前去摇摇丈夫,急忙道:“侯爷,侯爷?”

新阳侯勉强站起身来,涩声道:“陛下的意思,我都明白,绝不敢有负皇恩。”

“……”内侍不明所以,摸了摸头,道:“我们能去摘桑葚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暗示我吗?

新阳侯心下一凛,肃然道:“劳烦公公务必向陛下表明我的一片忠心,我绝不同那些奸逆之辈同流合污。”

“……”内侍觉得新阳侯好像是傻了,犹豫着要不要叫新阳侯夫人找个太医看看,可当着人家的面直接说,又好像不太礼貌。

他迟疑一下,还是没多事,只道:“所以我们可以去摘桑葚了,对吧?”

新阳侯正气凛然道:“倘若真的遇见那等奸逆之辈,我必然厉声呵斥他们。”

“……”内侍道:“我只想去摘桑葚。”

第108章 委屈

深更半夜的, 新阳侯被折腾的不轻,这一晚上怕是再也睡不着了。

前去讨要桑葚的内侍也很累, 就这么点儿事,硬是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知道的会说是新阳侯有病, 脑袋坏了, 不知道的肯定觉得他办事不力。

两个身心疲劳的人勉强寒暄几句,就此分开, 一个进宫去回话,另一个擦着冷汗回去,喝了半晚上姜茶才缓过劲儿来。

谢华琅嘤嘤的哭了好一会儿, 才勉强停下,她也知道自己有点小题大做的,可不知怎么,就是忍不住眼泪。

顾景阳见那小妖精不哭了,暗松口气, 又搂着哄:“快回来了, 快回来了, 枝枝别急。”

谢华琅埋头在他怀里, 闷闷的应了一声。

如此等了两刻钟, 那内侍都没回来, 谢华琅便有点等不及了, 蹙眉问:“怎么这么慢?”

顾景阳心中也奇怪, 却哄她说:“快了快了。”

如此又等了两刻钟, 谢华琅老大不高兴道:“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

顾景阳只得道:“快了快了。”

正说话间的功夫,便听人回禀,说那内侍回来了。

谢华琅总算高兴了点,搂着郎君亲了口,算是感激,自己则从他怀里出去,下榻去净手了。

成熟的桑葚呈现出深紫到近乎黑色的色泽,瞧着不甚好看,味道确实不坏,谢华琅捻起一个吃了,便觉桑葚特有的清甜在唇舌中绽开,十分可口。

想吃的东西吃到嘴里了,她那些小脾气总算是没了,捡了个大的送进郎君嘴里,见他咽下去,又重新喂了个。

顾景阳不怎么注重口舌之欲,除去正餐时候,糕饼点心都很少进口,见她还要给自己吃,便止住了:“枝枝自己吃吧,郎君不喜欢吃这个。”

“好吧。”谢华琅也不强求。

那内侍能被派遣出去办事,当然也是太极殿中有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觉得新阳侯说的那些话有些奇怪,却也察觉其中另有端倪,回宫之后,便同内侍监衡嘉说了。

不多时,那些话又经过衡嘉的嘴,到了顾景阳耳中。

“新阳侯惯来忠耿,不会去掺和这些事的,有人去找他,这事朕也知道。”

顾景阳不喜欢吃桑葚,倒很喜欢看自家的小妻子吃,撑着下颌,悠然笑道:“水至清则无鱼,此事与他无关,不必有所计较。”

衡嘉笑了笑,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朝政上的事情,谢华琅从来不多嘴,听衡嘉说起新阳侯,倒是想起另一处来了:“九郎,你打算怎么处置徐志?”

她同徐志无甚深交,只是夫妻一体,涉及元娘,免不得要多问一句。

谢华琅闺中的手帕交不少,但亲近的也就只有那几个,男女有别,顾景阳隐约听人说过几次,却不曾亲眼见过,连谁是谁都分不出。

衡嘉心细如尘,将这些事记得清楚,听闻谋逆的那几家里有元娘的夫家,便同顾景阳提了一句。

谋逆这种大案,照例是要满门抄斩的,但元娘毕竟只是后宅妇人,又不是主谋之妻,看在皇后的情面上,赦免了也没什么,只是不想徐志明理,事先有所揭发,这才顺理成章的将夫妻二人保全。

顾景阳听她问起,并不觉得奇怪,温言道:“徐志未曾涉事,当然无罪,只是现下这份差事,怕要保不住了。”

他徐徐解释道:“徐家谋逆,乃是大罪,他们夫妻二人虽然得以保全,但也免不了被人指摘,且以子告父,毕竟有些违背常理,我不在乎这些,但他却不能不在乎。还是叫他往地方上去呆两年,届时再回京吧。”

流言这东西,原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谢华琅也了解,点了点头,又转向衡嘉,由衷笑道:“还忘了谢过衡嘉,实在是有心了。”

她为此道谢,一是谢他主动提起元娘,将她从徐家摘出来,二来则是谢他提出了徐夫人的处置方式,送佛送到西。

徐夫人怕元娘牵连自己儿子,竟能做出叫儿子休妻的决定,显然不是什么真正的善茬,倘若被赦免掉,必然是要同儿子儿媳一道生活的。

到那时候,掀去了姨母温情面纱的她,有的是法子折磨元娘。

她是婆母,是母亲,徐志即便不满,难道还能杀了她?

顾景阳心疼她,愿意赦免元娘,但他毕竟是男人,不会想的那么细致,衡嘉主动提出这法子,既叫徐夫人恶有恶报,也不叫徐志与元娘夫妻生隙,那才真是本事。

衡嘉听她如此说了,也只是温和一笑:“娘娘待奴婢好,奴婢都记着呢,哪敢不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