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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是假正经(190)

至于皇后,则是称病不往,根本都没有出现在大殿上。

女儿既然称病,不管是真的假的,卢氏这个母亲都要前去探望一番。

她过去的时候,谢华琅正猫在寝殿里吃葡萄,脸色瞧着不甚好,那双眼睛却亮晶晶的,一看就不像是染病了的。

卢氏松一口气,却也猜到皇帝另有安排,便不曾多问,只压低声音,关切道:“近来好不好?”

“好着呢,”谢华琅将最后一颗葡萄吃下,净过手之后,便将采青与采素打发出去,笑嘻嘻的安抚母亲:“阿娘说的那些,我一个都没遇上,除去胃口有些变了,别的都好。”

“还有,”她有点不好意思,凑上前一点,悄悄道:“已经有一点显了。”

“现在就有点显了?”卢氏微吃一惊:“不是才三个多月吗?”

“应该,应该是显了吧。”谢华琅被母亲说的不确定起来,迟疑一会儿,又拉着母亲进了内殿。

初夏衣衫单薄,原本就穿的不多,母女之间,也不必太多忌讳,她将外衫脱去,先对着镜子看了看,又叫母亲瞧:“是有些显了吧?难道是我日有所思,所以看花眼了?”

卢氏前后生过四个孩子,比她有经验多了,对着看了一会儿,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你没有看花眼,虽然不甚明显,但的确有些显了,奇怪……”

她盯着女儿鲜妍的面孔瞧,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古怪起来:“枝枝,你,你到底有孕几个月了?阿娘的意思是,是不是你与陛下圆房早了,月份大了些,却往小处说了?”

“没有没有,”谢华琅脸一热,羞赧道:“真的是三个多月,这种事情,他怎么会骗我呢。”

“那便奇怪了,”卢氏蹙眉道:“我怀你们几个的时候,都是四个月才显的。”

“枝枝,你是不是胖了?”她目光微抬,仔细打量女儿一会儿,忽然道:“阿娘见你脸都圆了些。”

“才没有呢!”谢华琅猝不及防的被扎了一刀,心头作痛,忙反驳道:“九郎明明说我没胖!”

“那是陛下疼你,”卢氏伸手过去,在她丰润的面颊上捏了捏,了然道:“枝枝,你就是胖了。”

谢华琅原本以为自己小腹微凸,应该是有孕的缘故,羞涩之余,隐约有些初为人母的难言欣喜,现下知道是因为自己胖了,着实难受坏了,无精打采的往塌上一躺,蔫蔫道:“阿娘,你再说我胖,我就不喜欢你了。”

“好好好,不说了,”卢氏见她如此,好笑之余,又有些怜爱,温言道:“怀孕这事啊,你日日想着觉得慢,等孩子生下来,便觉得只是一眨眼。”

谢华琅半点儿都没被安慰到,翻个身,埋头在母亲怀里,闷闷道:“我以为是孩子在长呢。”

“在长呢在长呢,”卢氏只得顺毛摸,道:“现在不长,难道是四个月的时候忽然间胀大了?那才是奇怪呢。”

谢华琅还是有点郁闷,倒没再说别的,前边宫宴还在继续,卢氏也不好久留,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卢氏走了,谢华琅却沉浸在自己胖了的打击中,恹恹的歪在塌上,冷不丁一瞧,还真是病容满面。

外边宫人前来回禀,说是荣安县主到了,听闻娘娘病了,特意前来探望,谢华琅便坐起身,叫人传了进来。

皇帝染病,荣安县主入宫行宴,衣裙自然素净雅致,好在她相貌出众,即便不着华衣,也仍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曼丽。

“娘娘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了?”她神情担忧,徐徐道:“太医如何说,可严重吗?”

“不妨事的,”谢华琅道:“只是有些累到了,修养几日便好。”

“陛下龙体欠安,娘娘在侧照看,不免辛苦,”荣安县主轻叹口气,柔声劝道:“只是也需保重凤体,不要伤了身子。”

“难为你有心,还记挂着我,”谢华琅微微一笑,又道:“你的婚期便在十月,现下都是五月底了,府上准备的如何?有没有去见过三哥?”

荣安县主毕竟年轻,说及此事,神情中略微有些羞赧,垂下头去,道:“娘娘,哪有问人这个的?”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谢华琅不以为意道:“你们是未婚夫妻,见一见也没什么。”

荣安县主粉面微红,轻声道:“阿朗哥哥他,他很好。”

谢华琅见她如此,便知二人相处的不坏,轻轻颔首,采青送了温水过去,她便接过饮了一口。

却听荣安县主道:“我才微学浅,若用娘娘赏的笔砚,真有些糟践了,还有那些孤本,也都是世间难寻的奇珍,便都给了哥哥,还请娘娘勿怪。”

谢华琅莞尔道:“无妨。”

“哥哥对娘娘多有感激,总想着要亲自向娘娘谢恩才好,”荣安县主见她并无不悦之色,便小心道:“今日哥哥也来了,娘娘是否愿意见见他?”

她是有封号的县主,也算在内命妇之中,谢华琅见一见当然没什么,但她的哥哥,便不在此列之中了。

成婚之后,她便与顾景阳一道留居太极殿,此处算不上后宫,见一见男性外臣也没什么,只是说出去,终究不那么好听。

谢华琅原本是想要拒绝的,想起昨日顾景阳说的话,心头忽然一跳,目光在荣安县主身上一瞥,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又像是没有。

“叫他过来吧,”将心中猜测按下,她微笑道:“你这样出色,你的哥哥,想来也是个好后生。”

荣安县主面上闪过一抹喜意,起身谢过她,另有宫人去宣她哥哥入内。

谢华琅神态如常,含笑问道:“你哥哥比你大几岁?”

“大了一岁,”荣安县主笑道:“哥哥今年十六了。”

“哦,”谢华琅轻轻颔首,又道:“年前陛下曾经册封宗室,你哥哥——”

“承蒙陛下不弃,”荣安县主垂首,恭敬道:“哥哥封了诚郡王。”

两人正说话间,宫人已经引着诚郡王入内。

他年纪其实还不算大,往脸上看,少年脸上的稚气还未褪去,倒是颇为重礼,微垂着头,入内便屈膝叩拜,等谢华琅叫起,方才侍立到一侧去,目不斜视。

谢华琅隐约猜到了什么,心头微微发冷,和颜悦色道:“抬起头来,叫我看看。”

诚郡王便近前两步,微微抬起脸来,目光偶然间在她面上扫过,忽然一滞,旋即流下泪来。

女官在侧,见状轻斥道:“放肆,怎可在娘娘面前失仪?”

“好了,江女官,他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谢华琅摆摆手,吩咐道:“都退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叫你们见到,不知该多窘迫。”

女官有些迟疑,顿了顿,还是屈膝行礼,同其余宫人退了出去,只有采青与采素垂手立着,还留在原地。

谢华琅却没有再说这二人,而是温和询问道:“诚郡王,你怎么一见我便哭了?”

“娘娘仙容,臣下实在不敢轻亵,”诚郡王跪地,泪下不止:“只是不知怎么,今日见娘娘形容可亲,忽然想起了早逝的阿姨,伤怀不已……”

荣安县主也同样随之跪地。

“放肆,”采青喝道:“魏王侧妃是什么身份,怎能同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谢华琅却笑了,示意采青停口,徐徐道:“你阿姨是什么时候过世的,我哪里同她相像了?”

“阿姨过世已经有十余年,在臣下脑海中的印象,其实已经不甚分明,”诚郡王泣道:“今日见娘娘仁善慈爱,才忽然间浮现出旧事……”

荣安县主也落泪道:“臣女头一次见娘娘,心中便觉得亲切了……”

谢华琅静静看着底下那对兄妹,忽然间觉得有些讽刺,她都觉得奇怪,自己怎么能继续心平气和的演下去:“你阿姨见你们兄妹二人长大,想来会很觉得安慰。”

“只可惜,阿姨已经见不到这些,”诚郡王流泪道:“臣下即便想孝敬她,也是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