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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是假正经(64)

顾景阳微微一笑,却没答话,有内侍推开门扉,他便挽着她的手,一道往居住的后殿去了。

内殿十分宽阔,摆设也颇庄重,毕竟是夜间,虽也掌着灯,但毕竟不如白日里看的清楚明白。

谢华琅大略看了看,试探着道:“九郎,你之前是不是说,我若有不喜欢的,也可以同你商量着改?”

顾景阳颔首,又道:“你不喜欢哪里?”

“太素净了。最亮眼的赤黄窗幔,还是天子制式的用色,”谢华琅狐疑道:“到底是从前就这样,还是你自己改的?”

顾景阳倒很诚恳,颔首道:“是我令人改的。”

谢华琅憋了会儿,又小声问:“我能不能酌情整改,再添点别的?”

“都依你吧。”顾景阳对这些外物不甚在意,只问了句:“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大红大紫!”

谢华琅挺起小胸脯,理直气壮道:“有人觉得这样俗气,那是他们气弱,撑不起来,三品以上服紫,四品才能着深绯,多少人伸着脖子都够不着呢。”

顾景阳淡淡瞥她一眼,不置可否。

“你别不说话,我知道你不喜欢艳色。”

谢华琅同他结识这样久,从没见他穿过艳色衣袍,先前道观中的摆设也是一水儿的清冷沉郁,斜他一眼,她道:“暗沉沉的,多没精神啊,人活一世,就应该花团锦簇轰轰烈烈。”

顾景阳好脾气的笑了笑,道:“你喜欢便好。”

“不对,”谢华琅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又凑过脸去,悄声道:“道长,你既然不喜欢艳色,怎么会喜欢我?”

顾景阳被问住了,一时之间,居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谢华琅可得意起来了,踮起脚来,在他脸上“啾”的亲了一口,想了想,又在原处“啾”了一口,这才转到寝殿去,看自己歇息的地方。

顾景阳还停在原地,抬手触碰一下被她亲过的脸颊,倏然笑了,目光瞥向她背影,又跟了过去。

太极殿侍奉的内侍宫人不少,夜色已深,谢华琅当然不能一个个认过,她此次进宫,采青采素是跟着的,贴身之事,皆有她们二人照顾,除此之外,顾景阳又指了六个宫人给她,见礼之后,便将她带来的东西安置下来。

顾景阳骨子里是很守礼自持的,除了在这小冤家身上,可即便如此,有些事儿也严守尺度。

男女有别,夜间安歇自然也不在一处,早吩咐人后殿另寻了宫室,清扫出来与她居住。

谢华琅大略看了看,又句:“九郎,你歇在哪儿?”

顾景阳便领她去看了,也是认路。

哪知谢华琅见了,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你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床?”

原本没什么不正经的事儿,被她这么一说,好像也不正经了,顾景阳顿了顿,解释道:“枝枝,规制就是这样的。”

“真好!”谢华琅却没往歪处想,歆羡道:“我睡觉可爱踢被子了,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床特别大的被子,再有一张特别大的床。”

顾景阳先前也曾在她房中待过,见过卧房中的床榻,只是没见过其余闺中女子的,无从比较。

只是他未曾想她会这样讲,不免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遮掩过去,问道:“后来呢?”

“没有后来啦,”谢华琅遗憾道:“阿娘说未出嫁的女郎睡大床不好,床小了,被子也不能大,这事就搁置了。”

顾景阳看她一看,道:“这样。”

谢华琅没察觉到他此刻不能言说的心绪,依依不舍的同他道:“早晚都是我的。”

顾景阳道:“嗯。”

天子寝殿,规格制式远比臣工府上要高,毕竟是将来要一同生活的地方,谢华琅饶有兴致的绕着转了转,顾景阳也耐心的陪着。

寝房东侧还有一个套间,门却是合着的,谢华琅问:“能进去吗?”

顾景阳颔首道:“是就近的书房。”

谢华琅将门推开,转进之后,便见是一人多高的书架,书架一侧设有桌案座椅、笔墨纸砚等物,再往内走,却是用轻纱垂帘隔开的较小些的寝房,内中摆设颇为精巧,仿佛是供人暂时休憩之处。

谢华琅回过头去,不开心道:“为什么这里的床也这么大?”

顾景阳道:“规制如此。”

左右无人,内侍们都在门外守候,谢华琅便凑过去,蹙着眉头,悄咪咪道:“做皇帝可真好!”

顾景阳哄她:“皇后的规制也很高。”

谢华琅心痒痒的,再凑近些,悄声问:“我能在这儿住吗?”

“这怎么行?”顾景阳道:“还未成婚,不成体统。”

“我人都进宫了,你还说什么体统?”谢华琅反驳道:“晚了!”

“同居一处,也太不像话了……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顾景阳道:“好吧。”

第43章 剧透

谢华琅与顾景阳一道走后, 谢家便安寂下来。

谢令与刘氏同兄嫂道别, 先自回房。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 又涉及到谢莹, 他们夫妻二人免不得要再加商讨。

谢允与谢朗两个小辈也顺势离去, 回自己住处了。

因先前那点儿事,谢偃与卢氏不冷不淡的冷战了几日。

说是冷战, 其实也是谢偃自己单方面的, 于卢氏而言, 日子还是该怎么过, 就怎么过。

该走的人都走了, 府门外只留了他们夫妻二人与一众仆从,夜风拂过, 寂静的长街有些萧瑟, 卢氏略提了提轻纱披帛, 道:“夜深了,老爷也早些歇息。”说罢,轻轻一福身,偕同女婢离去。

谢偃在原地顿了顿,忽然转身, 跟了上去。

卢氏便停了脚步,轻问道:“老爷有事吩咐?”

“不,没有, ”谢偃有些踌躇, 道:“太晚了, 还是去你那儿歇息吧。”

卢氏轻轻颔首,没有再说别的,略往一侧让了让,示意他先行。

今日的寿宴热闹,孩童往来也多,谢玮与谢澜有些玩儿疯了,也累坏了,困倦的不行,晚膳时胡乱用了几口,便一道去睡了。

卢氏进了院子,便同谢偃分开了,先去见了两个孩子,见已经睡得安稳,叮嘱保母几句,才回房去梳洗,准备安寝。

谢偃比她回去的早,作为男子,梳洗的也快些,卢氏坐在镜前将钗环卸去,他便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迟疑再三,轻轻唤了声:“夫人。”

卢氏将耳铛取下,搁进妆奁,应道:“怎么了?”

谢偃却有些不自在,打发侍奉的仆婢退下,这才踌躇道:“我前几日,偶然见到了那几年的进士名录。”

卢氏神情不变,将另一侧的耳铛取下,淡淡道:“然后呢?”

谢偃见她这样云淡风轻,便更不自在了,轻咳一声,道:“仿佛,嗯,仿佛也没有什么很出众的。”

“唔,”卢氏又应了一声,又道:“所以?”

“我当初随同父亲去邢国公府提亲时,都已经连中三元了。”谢偃说了这么一句,又微低下头,道:“敬道当年也是要点状元的,只是先帝见他生的好,才点了探花。”

卢氏已然散了头发,取了犀角梳子,轻轻梳了两下,道:“谢家满门玉树,自然不同凡响,老爷与敬道当年,不也是一时双壁吗。”

她反应这样平淡,谢偃心里便有些发涩,犹豫一会儿,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温水是早就备好了的,卢氏去净了面,拿巾帕擦拭过后,见他仍不做声,便回过头去,问了句:“你从来不在家里说这些的,今天忽然提起,是想说什么?”

她取了香露匀面,又道:“平白无故,老爷去翻旧年的进士名录做什么?”

谢偃被她问住,想要回答,又半途给憋回去了,最后,他有些不自在的道:“也没什么。我就是……随便看看。”

卢氏淡淡瞥他一眼,道:“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