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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世祖她今天消停了吗(4)+番外

作者: 辛垣辞 阅读记录

“这倒是,我在家的时候阿娘也这么教育我。那师父,我要做些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竟陵仙君的屋子,只见他顾自走向床榻,从底下拖出了一个箱子,箱子上有岁月的痕迹却没有灰尘在上面,想来是新近翻出来过。

“你可会缝补?”竟陵问。

“会。我早些年喜欢在人界跑,自己学了些针线缝补破损衣物。”

“会就好,为师这里有些百家布,你挑挑拣拣,缝补出一件衣服来。”

“缝衣服?缝给谁穿?”瑶夙开着箱子里五颜六色的、大的能做条裤子小的只够裁条手帕的废布料,想起白日里弟子们清一色青色衣袍,着实不知道这花花的衣服要做给谁穿。

“自然是做给为师穿。”竟陵仙君捋了捋花白的长胡子,左右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灰色儒袍,一脸嫌弃道:“南泽什么都好,就是这品味不怎么样,成天穿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要不是我没了换洗的衣服也不穿他这灰袍。明日你们三人要行正式的拜师礼,赶紧给为师做一身光鲜亮丽的。”

“光……光鲜亮丽……”

瑶夙合着大箱子被拎到了回廊上,一盏灯笼不甚明亮,望了一眼迅速熄了烛的屋子,颇为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这些杂七杂八的碎步拼起来的百家衣,确实光鲜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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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难处?百家衣我会缝,我来给师父缝吧。”

略显低哑的声音从顶上传来,身前站立了一道黑色人影,瑶夙抬起头,正正对上自家师兄的视线。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话,也是第一次这样近看清他的脸,他的眼睛并不黑沉,带着微微琥珀色,盛着今晚无月的夜色,和她。

“啊……啊,多谢师兄,我会的。”瑶夙咽了口口水避开他的视线,赶紧假装镇定地接话。

阿娘说的果然对,好看的男子不能多看,不然会无法自拔,比如她和阿爹。

“既然这样,那你缝吧,我先走了。”沙哑的声音透着几分冷淡,他这么说完,当着就要转身离去。

“师兄!”瑶夙赶紧叫住他,“还不知道师兄唤何名姓?”

师兄回头看了她一眼,住了脚步,一身黑衣在黑夜中显得十分清瘦,却又像漠地栽的白杨,纤瘦中异常挺拔。

“北胤。”他回道。

☆、前 日

太燕门门规卯时起亥时息,是以众弟子用过晚膳后都各自回屋歇息,云修一路从十境旖旎走来,路上除了值夜的弟子再没见到其他人。

照说仙人餐风饮露不需要吃饭,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了筑基增修的仙食,尤其是修为低的仙人,用功过后吃一顿仙食大有益处,加上近年来从凡间升上来的仙人越来越多带上了凡间的美味,神仙们也逐渐染了些烟火气味。

太燕门每日酉时为吃食的时间,每日也仅此一顿,酉时过后伙房便息了炉火,弟子们各自回自己的大通铺入定歇息。

云修在天宫散漫惯了,忽然过上了这种井然有序的生活倒不习惯了。他随师父和诸位师兄一道住在碧叶黄天,如此一来自己就成了老幺,加之大师兄看起来不苟言笑,想想就不是很想踏进碧叶黄天的大门。

然而他这头想起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大门。

二师兄延郢正在屋檐下和一个姑娘说着话,见他回来赶紧笑着招呼他,那姑娘似乎有些羞怯,低着头朝他颔了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赶紧跑开了去。

“把师伯家的师妹安全送回去了?”延郢凑过来半个身子打趣他,一张脸笑得有些风流兼下流。

“谁说我送她回去了?我不过是吃得有些多了出去消消食。”云修躲开他的视线,心里有些发虚。

他自然知道延郢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是哪来的,今天刚来的时候十师兄就已经探听过他和瑶夙的关系。

要说起来,掌门他老人家虽然生了一副严肃威仪的相貌,但是受他那不正经的大师兄的濡染,一年总有那么三百多日也不太正经,反倒是这位大师兄,冰冰冷冷的板正严肃得很,门规上写什么就是什么,执掌着本派规矩刑罚,摄于他的权威,便是门规上没有禁止男女弟子相恋,也没有人敢在大师兄眼皮子底下牵手咬耳朵。

天宫的云修小殿下带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前来拜师学艺,这事不出半日整个太燕门都知道了,前脚人家姑娘才放下碗筷回十境旖旎,后脚小殿下就扒拉完了碗里的吃食远远跟了出去,用头发丝儿想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云修现在用头发丝儿思考着,二师兄很可能是堵在这里替大家探口风,见他还有继续追问的打算,赶紧先发制人转移了话题。

“那个……师兄啊,刚刚那姑娘是哪位师姐啊?”

“哦,你说焉蓉啊?”他回头看了一眼方才那姑娘跑走的方向,道:“你刚来认不全人,焉蓉是师父的女儿,倒不是你哪位师姐,她修习不了仙法……”

“你们两个!卯时一刻了,还不回房去!”冷沉沉的声音打断了延郢的话,云修看到他脸上逐渐僵硬的笑容,顿时觉得背后凉得有些透彻。

“大师兄!”

“大师兄!”

“明日你二人早起半个时辰,去把大堂打扫干净。”

“是……”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目送着自家大师兄走远,相觑一眼,不约而同低低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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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燕门立于千丈高峰之上,入了夜比白日要冷上许多,山风料峭,带着凉凉的雨,吹得瑶夙一个激灵,占据了全身的睡意立马去了大半。

灯火昏黄,雨打房檐的声音、烛火跃动的声音,与那行针走线的男子融汇在一起,将这安静的微冷雨夜,变得温煦。

门外的更夫正好报过寅时,瑶夙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朝他靠近了一些。

“不好意思啊,说好休息一会儿我却睡过去了,转眼都后半夜了,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她伸过手想去接北胤手里的布料针线,才发现他已经走完最后一道正在收针。

细线在针尖上绕了几圈,一拉一扯,一件杂各色于一身的衣袍落到了瑶夙手上,针脚细密,比未出阁的姑娘做活都要好。

她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临睡前交到他手上还只有一只袖子,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一件衣服,明日师父问起来,她都不敢说自己参与了袖子的缝制。

“你跟师父说是你缝的就好。”北胤神色淡淡,收好针线,将小筐放到一旁。

瑶夙小脸一红,有一种被人看破心思的心虚。

“这不行,我不能邀了你的功。”

“同门师兄妹,无需计较,若真要计起来,我还得谢你,若不是你,我现在只是太燕门的一名普通弟子。”

“既然师兄这么说了,那这功劳我就拿走了。倒是没想到师兄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会做这些针线活。”

放眼整个仙界,她还真不知道哪个男神仙会这些女红,远的暂且不提,就连她那会为她阿娘制叶烹茶的爹都不曾拿起过针线。

北胤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将衣服从她膝上拿起仔细又端详了一遍,状似无意道:“这没什么,一个人,总得什么都会些。”

瑶夙望着他的侧脸,一时没品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是说作为一个人总得什么都会些,还是说他孤苦伶仃一个人,总得会这些?

她直觉是后者,毕竟作为一个人,一个仙人,云修他们就不会。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她再挪近了一些,小心翼翼询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来太燕门?”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得这样直接,北胤微微错愕了一下,转头看向她,忽而笑了一下,清浅的笑里,藏着苦涩。

他说,“无父无母、无亲无朋、无依无靠,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远游在外,能念及的归处罢了。”

瑶夙在他这句话里呆愣了好半晌,想想过去万年里她跑遍仙妖鬼界,在凡间三千界徘徊不归,从未念及过家中如何,原来是没有他这样的苦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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