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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见月明(35)

作者: 流浪思河 阅读记录

他想抹去我脸上的泪水,又想到我对他触碰的反感和挣扎,他微微的缩回了手,“月,对不起。”

我默然的留着眼泪。

“月,到我的身边来。”

我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坚定道,“岑誉,我要玄延为岑澜付出代价!”还要祁真的命。

除了我想象中的感动,他还有些颓然失笑,他放开了微微揽着我的手,我连忙抓住,将他的手放在我的心口,与他胸口烙印一样的位置,“岑誉,这是你给我的伤,是你欠我的,难道岑澜的死,你真的可以放下吗?”

他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我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不想放过。纵使过去有多少的伤害,岑誉是现在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嗯?”

“蒙月,是我输给了你。”他松了口。

是谁先一步爱上,谁就输了么?

我也动了真心,我在意岑誉对我的态度,在意他会不会应允承诺,在意他如何对靳珺荷。

从前我的虚情假意单纯是为了报复岑家,不想让岑家喜乐融融,想要搅乱这潭静水。

而现在,突然知道岑家不是凶手,我的空虚在每一个黑夜里作祟,它使我总是想起岑誉纯真的脸,和我每一次撩拨后,心里的暗自得意的窃喜。

我知道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蒙月了。

纵使现在我明白,可是我依然放不下蒙家的血海深仇。

从秦州到封安,祁真就在眼前。报仇雪恨,近在咫尺。

*

七日很快就过了。

我回了肃宁宫,玄延倚在软榻上等我,看着我满脸春风的样子,他勾起唇角试探,“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听罢回以深笑,“我为什么要走?岑家的戏我都还没有看完呢。”

他一面想要岑誉,在朝中为他披荆斩棘,一面又想要将岑誉踩在脚下,利用他对我的求而不得。

而他以为的我,只是单纯想要报复岑家,所以我们是同一阵线。

其实玄延的敌人也是祁真,只不过现在他还不敢妄动,需要我来加快进程,煽风点火。

现在在“清醒”过后,我对岑誉的心思逐渐了透,他与我本来就是一类人,更何况现在我还手握着一个傻康淳。

“蒙月。”

“嗯?”

他与康淳一榻,康淳正在满足的酣睡。他抽出被枕的手臂,坐起身来略微揉了揉,缓缓道,“我很早就知道你。”

“嗯?”

“再没去岑府之前,从岑誉的口中。”

“哦。”我垂下了眼眸。

他挑眉看我,“那时我与他同窗,他说起他有一自小就钟情女子,我原以为是靳珺荷,后来才知道是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不是一直在想我是怎么知道你与岑誉么?这都是他与我说的,并且你的那些画不完的画,现在还在学堂的私柜里。”

“哦。”我面上冷淡应了一声,心里的却像炸出了一个空洞,原来他真的在实现我随口说说的诺言。

看着我表无表情的脸色,他有些讶异,旋即开口,“蒙月,你可真是让岑誉费尽了心思。”

我不紧不慢将衣袍拢了拢,坐在梳妆台边,归整我精致妆发,不见丝毫紊乱,“你现在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呵呵,你与自家哥哥本就该是如此情分。”他虚伪的假笑,那双狭长的双眼微微闪烁,显然又在动什么坏心思。

“不用你操心。”我不耐道。

“呵呵,华北青州疫病,你与岑誉一同去吧!”玄延淡淡地说出口,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这一直是我疑问的,他为什么将我与岑誉困在兄妹的身份里,却又千万百计的让我与他独处,单纯牵制岑誉?我想不会就这样简单。

“好啊,只要你能找到理由。”

见招拆招,我撇了一眼庭中栽种的梨花树,在宫人悉心的照料下,已经隐约有生根鲜活的趋势了。

“朕是皇帝!有什么不能的?”他的脸上逐渐蒙上一层薄怒。

“哦?如果你是一个能做决定的皇帝,而且还不是困于祁真的脸色下。”我一声反问,我清楚他内心的恐惧,他太害怕失去,他害怕这个像梦一般得来的皇位会被瞬间的夺去。他疯狂的抓紧,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

他放纵倚在软榻上,眼神逐渐变得凶狠,手指抓紧,“这是我千幸万苦得来的位置!”

玄延以我与岑誉是兄妹为由,再以他膝下无子,让我代表他随行去华北,以示对华北百姓的重视和体恤。

这样出格的事情朝中的大臣皆不满,哪有让后妃外出的道理。

玄延只挥挥手道,以进为退,要挟朝上的老古董,“朕确实不受宫廷礼教,这皇帝也确实不该做的吧,我还是回秦州,让贤吧!”

这句话祁真是极愿意听到的,可是位处三公一听这话,吓得忙得改了嘴,“陛下深思熟虑,体恤百姓,臣等望尘莫及。”

比起祁真来说,他们更想要一个正统的傀儡皇帝,而素日里玄延做的还算好。偶尔任性也无所谓,仍由去了,什么岑誉和皇后一点儿都不重要,反正他们还准备了很多后妃,随便一个都可以取代我。

不过这几个月的时间,岑誉除我之外还未曾召侍过后妃,只道是他还未习惯深宫生活,深宫里的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动,翘首以盼玄延的宠幸。

祁真也送来了后妃,是一个名唤齐含沁的官家女子,很是会周旋游说,在入宫的这几个月,已经将所有嫔妃分成了两派。

她一派,和…不是她一派。

而我这皇后,像是不存在一样。不参加宫里的尔虞我诈,也不争风吃醋。

那日后妃来肃宁宫请安,我坐在凤椅上,将齐含沁留步,看着她一袭蓝衣秋裙,我舒展眉目道,“人都说齐妹妹与本宫有几分相似,素日还不觉得,今天穿这青衣本宫竟也觉得有些像了。本宫此去青州后,后宫诸事就交与妹妹了,侍寝就交与其他妹妹吧,再者陛下阅奏乏累,妹妹便不必在聂华宫叨扰,自己看着处置就是。”

她满脸的不悦,对我福了福身敷衍答道,“是。”

我离了后宫,各个嫔妃都有了千载难逢的争宠机会,我反而困住她的脚步,她必定以为我因相似的容貌,害怕被夺去宠爱。她肯定要与我反其道而行,一定会比其他人更缠着玄延。

这种嫉妒心的把戏我在凤栖院的里看过很多。

玄延别想自己好过。

☆、很久

去青州主要是护送赈灾的银两、药材以及必备品,随行的有几百个精良的侍卫。

婉娴本也同我一起,临出发时玄延却以后宫杂事繁多将她留了下来,于是随行之中只剩我一个女子了,为了方便,我也只带了几身男装。

路上极为枯燥无趣,我时而捞起帘子看着外面骑马的岑誉,他看见了我,故意慢下步伐,与我同行。

我又将帘子放下不看他,他便嘴角轻弯赶上前去。

我看了看玄延临行前塞给我的锦囊,他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别打开。

我只是手痒痒,提前打开了,却见只有一颗红色的药丸,我闻了闻并没有什么香味,这难道是给我的保命丸?他有这么好心?这应该是绝命丹吧…

青州一路向北,越来越冷,还好并没有下雪。

车队停下整顿休憩,马车前架了一堆小火,我坐在小木凳伸出双手烤着。

岑誉将烤好的兔子放在我的手边,道,“趁热吃。”

“一去一来的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吧。”我接了过来,闻了闻香喷喷的烤兔子,一口就咬了下去。“啊—烫—”

“慢点,我又不和你抢。”他憋着坏笑。

“你还叫我趁热吃!”我瞪了瞪他。

“哼。”我一声冷哼,背过他,默默的撕扯着兔腿。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他从马车拿了伞出来,撑开递给我,我却迟迟不接,他便无奈只能站着身子替我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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