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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饭馆(11)+番外

大庆朝的菜蔬种类其实已经挺全了,除了番茄、花菜等比较晚传入中原的品种之外,其余的基本都有了,不过大多是应季。

进城的时候展鸰问过了,如今已是十一月,很多蔬菜品种都错过了种植期,倒是可以抓紧时间种一点白萝卜、菠菜、南瓜、土豆什么的。

等回头长起来,他们也就不必为了口菜专门进城了。

等到开春,她还可以再种别的菜,顺便买点果树苗,弄一片果林啥的。搭个葡萄架子,又好看又凉快。就是葡萄如今还是西域珍品,恐怕果苗有些贵,也不大好弄。

对了,植物都会开花,届时再找人弄两箱蜜蜂搁在远处,蜂蜜也就有了。以后不管是做点甜食还是烧烤、做菜,也不愁无糖可用。

哎,想想真美啊!

一边这么想着,展鸰一边麻利的做着葱油饼。

第9章

北地大葱长得极好,又高又壮,叶是叶白是白,十分喜人,用来做葱油饼最好不过。

面团擀成薄薄的饼皮,里头撒一点细盐和油,再将切碎了的葱花撒进去,小心的卷起来,盘成团,按扁了再重复几遍,放到一边醒一会儿。

昨儿展鸰把野猪上的肥肉炼了点猪油出来,等醒好了面饼,挖一点雪白的猪油在锅底化开,出香后放饼,小火烙。

葱香油香混杂着动物油脂特有的香气迅速弥漫,细微的吱啦爆裂声带来一阵又一阵爆炸似的催发,香的外头砰砰嗙嗙打地基的铁柱和二狗子进一步加快了速度。

展姑娘咋这么能?好像啥都会!做东西这也忒香了!就为了这口吃的,他们累死也愿意啊!

其实天已经很冷了,可两个人十分卖力,这会儿早已汗流浃背,额头上油亮亮一层,外头的棉袄早就脱了放在一旁。

过了会儿,就见他们那只有半截锄头高的展大爷噔噔蹬蹬跑过来,也不说话,就是拽了拽二狗子的裤腿,又指了指屋里。

二狗子本能的吞了吞口水,“吃,吃饭了?”

小孩儿点点头,俩人嗷了一嗓子,立刻收拾了工具,一溜烟儿的跑去屋……外头的铜盆那儿洗脸洗手。

展姑娘发话了,饭前便后洗手,早晚刷牙漱口,晚上还要泡脚,不然头一个撵出去。

如今铁柱和二狗子兄弟俩已然改头换面大变样:

一样的青色棉袄,棉花塞的贼厚实,黑色百纳底棉鞋,连指甲缝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因过了几天安心日子,脸色红润了不说,竟还隐隐长肉……

打个比方,若说当初跟展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活像一对落魄土匪,那么现在就像是正经老百姓了。

展鹤是大爷,人家不跟他们一块儿,自己在屋里靠火堆的地方有个专门的矮一截的洗手台,还有香喷喷的猪胰和手脂可用。

进去之后就听见一声,“张口。”

小孩儿就乖乖张嘴,活似一只等待投喂的雏鸟,下一刻,口中就被塞入一点凉丝丝酸溜溜又带点辣味儿的东西。他本能的嚼了几下,越发汁水丰富起来,又被刺激的流了点口水,捧着小脸儿直点头,一双大眼睛都弯成月牙。

“前儿做的辣白菜,好吃吧?”展鸰笑眯眯的问。

冬天菜少,她又打发铁柱去城里多买了些白菜萝卜回来,连夜腌了两瓮泡菜。因为有小孩儿,辣椒也没加太多,只取个意思罢了。

辣白菜当天就能吃了,以后会随着发酵的深入,越来越酸,最后可能变成泡菜。萝卜倒是得等一等,这会儿还不大入味。

展鹤吃的嘶溜溜的,特别开心,自己一蹦一跳的去洗手。他穿的厚,从后面看简直像只皮球。

他太小,动作就有些笨拙,挽个袖子都老半天,也会有水花溅出来,可展鸰只是在一旁看着,除了偶尔他实在应付不过来的步骤会帮一下之外,并不动手。

洗了半天终于洗完了,展鹤特别有成就感的把嫩生生的小胖手举起来给姐姐看,满脸写着求表扬。

展鸰非常大方的夸了他,又伸手将他提溜到椅子上做好,转头打发铁柱去舀骨头汤。

骨头汤是用野猪的两条筒子骨熬的,里头滴了几滴醋,滋味清新不腻人,还更有助于钙质吸收。

桌上是金灿灿点缀着碧绿葱花的葱油饼,还有两碟切成小块的辣白菜,一人一碗雪白香醇的大骨头汤,上面明晃晃的躺着几个油花。

哪怕类似的日子已经过了几天,可铁柱和二狗子每每到开饭时刻依旧会心潮澎湃。

这就是神仙日子了吧?

一天两三顿饭,顿顿都有干的,还能看见油星儿,眼见着就入冬了,除了那些大老爷们,谁家里敢这么吃?!

刚出锅的葱油饼表皮金黄酥脆,里头数不清是多少层,薄的地方都透明!手都不敢使劲儿,稍微一碰上头的酥皮就稀里哗啦的掉,二狗子心疼的不得了,赶紧用手去接着,一点都不舍得浪费。

铁柱挺鄙夷的瞅了他一眼,这蠢蛋,就不会提前用骨头汤的碗接着么?那油汪汪的碎渣渣泡在骨头汤里,又香又脆,简直绝了!

话说这白菜竟然还能这样吃?里头到底加了什么?又酸又甜又辣,还脆生生的,太下饭了!

四人正吃着,忽然听到外头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登时都愣了,继而齐齐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这是这五六天来,他们头一次听到外面过人!

正想着呢,谁知那马蹄声竟忽然慢了,然后渐渐往这边过来了!

铁柱和二狗子本能的看向展鸰,也有些紧张,“展姑娘?要不我们先去躲躲?”

他们可都是没有身份文书的人!

这年月但凡能骑得起马的,非富即贵,左右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同样是黑户的展鸰道:“好端端的躲什么?再说,往哪儿躲?”

话音刚落,就见二狗子已经将视线投到角落的大浴桶上,展鸰毫不留情的翻了个白眼。若人家真是冲着抓人来的,躲在浴桶里就万事大吉了么?来的又不是死人!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展鸰示意他们冷静,自己却暗中从靴筒里掏了匕首,反手握着,“你们看着大爷,我去瞧瞧。”

天气冷了,又是荒郊野岭的,考虑到两个前车之鉴在这儿摆着,很有可能来者不善。

分明有自己两个大老爷们儿在,可却要个年轻姑娘打头阵,铁柱和二狗子既惭愧且无奈,只得先护好了展鹤,又嘱咐道:“姑娘,您小心些,实在不行咱们就抢了他们的马跑!”

只是可惜了桌上的汤汤水水,带不走啊!赶紧抓紧时间多闻几口!

这想法倒是挺现实,展鸰无声的笑了笑,从门缝里往外看。

来的是一高一矮两个年青男人,都穿着黑色长袍,外罩灰色披风,高点的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矮点的还带着稚气,应该不超过二十岁。

风尘仆仆的两人已经下了马,正在环视四周,又低声交谈几句,这才往门口来了。

展鸰见他们步伐稳健,神色警惕,远非寻常百姓可比。

年长的男人先敲了门,他长得颇正派威严,一开口倒是温和的很,“有人吗?打扰了,我们兄弟路过此处,又累又饿,想买些东西吃。”

后头那个年轻的似乎有些沉不住气,退后几步仰头看了会儿,又走开两步瞧了瞧远处打了一半的地基和刚撒了菜种的土地,还有木棚子里头叽叽喳喳叫着的鸡鸭和小猪仔,走过来道:“大哥,分明是有人的……”

年长的男人冲他微微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就见眼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来一个穿着竹青色半袄和米色长裙的漂亮姑娘。

此处偏僻荒凉,两人都没想到开门的竟会是个年轻姑娘,先是一怔,继而迅速回神,双双抱拳行礼,“姑娘,打扰了。”

展鸰背着一只手,站在门口不动,“你们是做什么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