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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饭馆(229)+番外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自己做来,席桐就有点忍不住了。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虽然准备充分,而且尽量调节了,但到底是旅途中,比不得家里自在。说起来,他都好多天没有正经品尝媳妇儿的手艺了。

想到这里,席先生就蹭过去,挨着自家媳妇坐下,久违的哼哼着撒娇,“现在就想吃。”

展鸰失笑,摸狗头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不太好吧?”

这才来第一天呢!

“没事,咱们偷偷的。”席桐正色道。

展鸰给他弄得没脾气。

没办法,这个男人长的好看,又体贴温柔,还会说甜言蜜语,自己怎么抵挡的了?

好在路上的粮食还剩不少,其中就有一小袋面粉,展鸰就叫荷花送了进来,夫妻两人偷偷去厨房里和面,又做了卤子,大半夜做贼似的稀里呼噜扒了一大碗麻辣鲜香的牛肉拉面……

——

绝大部分人都对眼下的生活十分满足,奈何就是有人等不及要搞事。

“别怪兄长话多,弟妹这次的安排实在有些不妥,”蓝瀚苦口婆心道,“梅兰竹菊乃四君子,兰花更是清雅,她却将兰院安排给那对商人夫妇居住,传出去可叫人怎么说?”

“怎么说?”蓝源埋头书写,闻言头也不抬的道。

他这样原话奉还,倒叫蓝瀚噎了一噎,旋即抬高声调道:“二院还有不少客房,可十分清雅,倒不如叫他们”

“兄长,”蓝源忽然不轻不重的念了句,从毛笔上方抬眼瞧了他一下,复又垂下头去,不急不缓道,“兄长的心思,我并非不知,只如今辄儿完好无损,此等心思还是按下为好,于你于我,皆是好事。”

蓝瀚的眉心一跳,有种心事被戳中的尴尬,不过还是嘴硬道:“瞧你这话说的,你我兄弟,骨肉至亲,能有什么心事?我同你讲,你可莫要叫外人挑拨了!”

顿了顿,又不死心道:“不过一介商贾,便是机缘巧合下救了辄儿,多多的给他些银钱就是了,咱们蓝家难道缺么?何苦弄这些瓜葛!你且等着,天下无商不奸,如今他们这般亲热,日后必有所图!”

“兄长慎言,”蓝源终于放下手中纸笔,正色道,“圣人早年便鼓励经商,如今又下了圣旨嘉奖,这便是态度。即便他们是商人又如何?仗义每多屠狗辈,若非他们仗义出手,我夫妻二人又哪里会与辄儿有今日之喜!此等大恩,哪里是钱财富贵所能衡量的!兄长说这话,眼见着是要将我蓝家人都看做忘恩负义之辈么?”

见蓝瀚还是不服,蓝源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莫欺少年穷,细数我蓝家往上几代,不也是泥腿子么?那二人如今羽翼渐丰,交际又广,见识更远,难保来日不是下一个陶朱公!兄长又何苦这般……”

蓝瀚瞪圆了眼睛,看向他的眼神简直好像在看个陌生人。

这还是他那个张口礼仪,闭口体统的弟弟么?

蓝源没觉察到他态度的变化,又重新找了张信纸,继续奋笔疾书,抽空道:“兄长之事,我已手书一封送往京城,托人打点,只是到底能不能成,如今还不好说,你且收敛些吧。至于轲儿,他本就是我的侄儿,即便没有旁的缘故,难不成我会不提携他么?只是兄长,且听小弟一句劝,凡事过犹不及……”

蓝瀚哪里听得下去,只听到“托人打点”几个字,一颗心就登时活泛起来,当即喜上眉梢道:“如此甚好,有劳有劳!”

说来此事也是有些难以启齿。

你当是什么事?

蓝瀚虽是蓝源的兄长,可不管是才学还是为人处世,都差了一截。如今一把年纪了,只是不肯下放吃苦,死赖在京城,又没有多么出类拔萃的才干,故而还是个编书的闲职。听着是清贵了,可到底没有实权,久而久之就有些不满足。

利,他与生俱来;名,他已经有了;权,如今他想要权力!

蓝家本家是知道这个人有几斤几两的,倒也没报太高的期望,原本想着,他若能一辈子混个清贵倒也罢了。

谁知,蓝瀚也是个有野心的,这些年总是想方设法往上爬,奈何屡败屡战……

年前他跟着人家瞎折腾,又接二连三的上折子,圣人都懒得看了,好歹没当众呵斥就算了。怎料树欲静风不止,蓝瀚到底不死心,几十封折子都石沉大海之后又从史书中得了个启发,隧在一次例行朝堂大混战中语出惊人,愤然要求辞官!

当时满朝文武就惊得鸦雀无声,心道这人是不是吃错了药。

以辞官相逼这种事儿并不罕见,可历来这种事情都是两类人的专属把戏:言官,高官!

言官那是他们职责所在,高官么,那是因为人家有资本,身上担着万千干系,圣人自然不敢,也不舍得叫他们辞官回乡种田。

可你一个修书的,玩笔杆子也就罢了,又来瞎凑什么热闹?

且不说同朝为官的其他蓝家人又羞又气,圣人都给气乐了,赶在蓝家人出列之前,爽快的应了!

应了!

圣人非常干脆利落的叫人拟旨,当场就将包括蓝瀚在内的五个小官儿给撸了!

你们不是想辞官么?行啊,朕准了,先回家待着吧!

于是蓝瀚如愿以偿的更加出名,然后……被灰溜溜的从京城撵出来了。

第115章

蓝瀚回房之后, 徐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凑上来问情况, “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你一日问几遍,烦不烦?”刚被弟弟软硬兼施的训诫一番,蓝瀚本就有些不得劲, 结果妻子又这样急三火四, 登时就恼了。

徐夫人却不怕他, 登时将两只眼睛一瞪,冷笑道:“呦, 长本事了你,你那个好弟弟给你吃了排头,如今却敢挺直腰杆拿着老婆撒气?”

自家一亩三分地儿上的这点破事儿, 谁不知道谁啊?

“夫人, 我的好夫人,我哪里敢啊!”对这个发妻, 蓝瀚还真不敢,也不舍得。

虽然早年蓝瀚还会埋怨父母,为何要给自己找个没落世家的女儿, 可架不住徐夫人长得美丽又泼辣,这些年十分护着自家相公, 时间久了, 两人倒也处出来真感情。

说起这桩亲事, 当年老蓝大人也真是费尽心思。他早就知道这个儿子的斤两,若是单纯的读书作诗写文章, 那没问题,蓝瀚博闻强识,甚至一度有过目不忘之能,也算才学出众。只是这为官做宰……莫说为官做宰,他甚至就连为人处世都不大通,端的是心有余力不足,纸上谈兵!

家世如日中天的豪门贵女哪里瞧得上他?便是瞧得上,人家家里人也不会答应的。可他们蓝家也算世家大族,蓝瀚再不济也是嫡次子,若果然娶个小门小户的,又未免叫人笑话,且也未必能适应得了婚后迎来送往的生活。

老两口愁了好几年,选来选去,好不容易才挑中了徐夫人这个出身好,如今却有些没落了的。一来她好歹也是大家小姐出身,基本礼仪规矩都是不差的,拉出去不丢人;二来么,徐夫人娘家式微,她虽有些泼辣,可也没有外力可以依仗,谅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本来老蓝大人只想叫这个儿子老老实实做个纯粹的文臣。蓝家不缺你吃穿,也不求你施展什么宏图抱负,你就老老实实编书、写文章不好么?做个流芳百世的文人骚客也不枉风流一世,多好!

奈何蓝瀚心性浮躁,眼睁睁看着那些科举名次不如自己的同僚都一个个升上去了,唯独自己依旧原地踏步,哪里忍得住?家人劝诫多次都听不进去……

蓝瀚熟练地哄了自家夫人一顿,徐夫人也见好就收,主动帮他端茶倒水揉肩,“我也知道你的难处,这不都是为了轲儿么!”

说到这里,她的心情不免又有些复杂:那小崽子的命还真大!

之前骤然听闻侄儿出事时,徐夫人也着实伤心了一阵子,毕竟蓝辄长得好看又乖巧,饶是她也说不出什么不是。可她很快就敏锐地意识到:他们一家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