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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饭馆(257)+番外

才刚下过雨, 空气清新的很, 到处弥漫着一股花草树木和泥土的气息, 叫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月季花轰轰烈烈开得十分卖力,前几日铁柱他们还在旁边的空地上用碎石子砌了一个水池, 引进来屋后小溪的河水,移种了十几株莲花进去,此刻都开的袅袅婷婷。清凉的晚风拂过, 硕大的叶片刷拉拉响成一片, 纤细的梗上面挑着的莲花也跟着微微晃动,淡雅的香气也好似有生命一样浮动起来。

听着耳畔此起彼伏的虫鸣和蝉叫, 纪大夫很有点想念的道:“可惜肖家小子和秦小子都不在,不然更有趣。”

郭先生也笑了,“也不知给那小子的书背会了没有。”

秦勇是发自内心的向往读书, 只是天分不高,且因幼时家贫不能上学, 如今早已过了最佳记忆年龄, 学起来越加吃力, 经常是今天就能把昨天学的忘掉七八成。只是他却始终乐此不疲,临走时还厚着脸皮跟郭先生讨了本书, 信誓旦旦的保证说回来时必定背熟。

席桐嗯了声,眼中也沁出笑意,“他是个有恒心的,自然能行。”

他们这一番谈话也着实勾起了大家关于去年夏夜游玩,顺便捉知了猴的回忆,然后讨论的重点就有点偏。

今年大家都有些忙,展鸰和席桐更是刚从外面回来,凳子还没坐热的,就被人叫去福园州帮忙了,自然没空上山。可知了猴不吃实在可惜,留着还祸害树木,她便一早贴出告示去,公开对外收购知了猴,明码标价一文钱三个。

周围的百姓都欢喜疯了,知了猴长的奇形怪状的,平日里谁吃那玩意?可如今的一家客栈竟然肯花银子买!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须知乡下百姓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个钱,一家六口一日所需也不过三十个铜板上下,所以积极性就特别高。而沂源府没有吃虫的习惯,故而这知了猴找起来并不十分艰难,几个半大娃娃成群结伴的出去连找带玩,身子骨灵活,眼睛又好使,一天下来能找到几十个呢!许多大人反而找的不如他们多。

单单夏天的知了猴,好些娃娃多的人家一天就能多赚二三十个钱,一个月就大半两银子呢,简直比种地挣得都多,当真叫人欢喜不已。

有了这挖知了猴的没本营生,好些妇人也都按捺不住,左右是个时节活儿,索性便将那累死累活也挣不来几个大子儿的针线先丢在一旁,每日都早出晚归,只是成群结队的去挖知了猴,倒是带的城内成品针线略贵了些……

原本只是一家客栈里的人吃,可那些熟客都学的精了,只管他们吃什么就有样学样要什么。那知了猴咸津津的,一口下去满嘴的肉,越嚼越发喷香,叫人舍不得咽下去。

因蝉蜕本来就是一味药材,知了猴也差不到哪儿去,又是典型的高蛋白低脂肪,更是佐酒佳肴,不出几日,大家就都爱上了。

如今一家客栈照一文钱两只卖,扣掉油盐和柴火费,一天天积攒下来,利润也颇为可观。

做买卖的人消息都十分灵活,一家客栈开始卖这种知了猴之后,城内许多酒楼饭馆也都偷偷派人过来尝,家去后跟风收购,加工之后做成一样小菜卖。客栈众人不禁十分庆幸,幸亏他们提前在城内开了分店,不然这客源可就损失大了。

饶是这么着,那些个铁杆熟客也都愿意往城外来。左右夏天城门关的晚,城外更凉快不说,一家客栈整治的花草树木十分繁茂,周围一带景色宜人,也都爱往这里玩耍。然后约莫着快关城门了,再往家走,若是实在赶不上的,大不了就在这儿住一宿呗!反正价格也实惠的很,第二天一早正好吃他家的松花瘦肉粥,各色小菜配着大包子或是豆腐脑的,咸的甜的自己挑。若是碰上掌柜的爱动弹,还能有烩火烧、肉夹馍和油条呢,几十个大钱能吃到你撑得走不动道儿,怎么舒坦怎么来。

说来还有个趣事:

城里有个抠门的富户在这里住了两日就上了瘾,干脆自己交了一月的钱,包了现在住着的连同左右三间房,十分清静。每日连吃带住也不过半两银子,且一应起居都不必自己操心,也不怕外头雇的仆从偷摸、背叛,还时常有热闹和新鲜玩意儿,可比自己在家里舒坦多啦!

展鸰知道这事儿后还跟席桐说笑,说反正这一带都是他们的地,干脆就多多的栽种花木,也多盖几处小院儿,弄点基础娱乐设施,专门租赁给赶考的、度假的之流需要清闲和安静环境,却又不愿意自己费心的富裕人士,没准儿还能开启古代商业度假村的先河呐!

夏日的晚风徐徐吹在身上很是舒坦,纪大夫和郭先生年老体乏,吃饱喝足躺了这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小呼噜此起彼伏,被展鸰和席桐晃醒后催着回屋睡去了。

剩下小夫妻两人在四周点了熏蚊虫的药草,手拉手头挨头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头上是璀璨星河,身下是浑厚土地,四周虫鸣花香,说不出的惬意悠闲。

“回头咱们在东边沂源府城里头也开一分店,”展鸰美滋滋的畅想着未来,“过几日往东去的时候先去瞧瞧锦儿他们,也顺便请他们先帮忙物色一下楼盘,最好也是这样沿街的几层楼。若不行的话还是走原来农村包围城市的老路子,将城外的荒地多包几亩……好歹是府城,咱们也不好丢了面儿,砸了一家客栈的招牌。”

黄泉州的楼盘就够难买的了,如今的分店还是褚锦那机灵丫头提前透露的内部信息,这才抢在众人之前截获了。而沂源府乃府城,更是寸土寸金,若指望他们两个外来户自己寻摸,说不定得等到作为遗产传给子孙后代了!

“对了,作为府城,那里的有钱人肯定特别多,哈哈哈,要是能行的话,或许咱们还能尝试下高尖精路线。不然弄得太实惠了,人家反而会因为怕跌份儿而不愿意来呢。”

“啊,还有还有,既然是换地方,员工制服要不要加点特色?哎不好,还是统一风格比较好,有助于强化记忆和增强印象……”

她说的起劲,不知不觉越想越远,连日后做什么菜,怎么拟订菜单,又怎么培训员工的事都想了出来,半晌说到口干舌燥了才停住,斜地里就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茶水,“且先润润喉咙,再细细的说给我听。”

展鸰三口两口喝光茶水,侧过身子看向席桐,“光我一个人说了,你怎么不发表点意见?”

席桐就笑,抬手轻轻摸着她的脸,一双眼睛在黑夜的灯火下灼灼有光,几乎压过天上的星星,“经商我不如你,你构思的这样周全,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是听不出什么不妥的地方,自然不好胡乱开口。”

擅长不擅长,他从不刻意掩饰。

展鸰就哼哼唧唧的扭了两下,忽然突如其来的有点小矫情,“那我要是把买卖办砸了,赔了本钱可怎么好?”

“赔了就赔了,”席桐回答的十分爽快,很有点钱是王八蛋的痛快劲,“左右如今咱们也不缺钱,倒上一家两家分店的也没有大碍,只要你高兴就完了。”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展鸰还是觉得特别开心,忍不住吭哧吭哧笑出声来。

两人腻腻歪歪的说了会儿话,话题转来转去又转到杨家人的身上,展鸰百思不得其解,“那些人到底是谁杀的?”

席桐想了会儿,语气平静却又肯定的道:“杨老头和杨武都脱不了干系,至于那个杨文是否与此事有关联就不得而知了,还得看陈大人稍后审讯的结果。”

杨武儿时身子骨弱是不争的事实,别说行凶了,听说那会儿喘气都困难,怎么杀人?而这几年杨老头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撑死了那几个老弱妇孺是他杀的,至于其他几个青壮年,说不得就要落在杨武的头上。

或者,还有其他的人参与其中,不过就目前他们所掌握的信息也推断不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