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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饭馆(269)+番外

这回还是大树和荷花跟着,两人都没个家眷,不必牵肠挂肚,且也算驾轻就熟,显得很游刃有余。

荷花那丫头甚至还有心情哼着小曲儿,坐在车里头绣花!展鸰见识过之后不觉肃然起敬。

别说在车里绣花了,她平地上穿针引线都恨不得扎手,缝合伤口倒罢了,绣花?简直想太多。

荷花就道:“掌柜的您是干大事的人,何苦做针线?这都是小把戏罢了!”

说着,还有些激动和向往,“回头若是咱们真见了海兽,掌柜的您画了画儿可千万容我描个花样子……”

想想吧,人家手帕和衣裳上都绣花绣草的,她就给他们掌柜的绣个海兽,多带劲多威风呐!

至于大树,展鸰是打算将他培养起来,多跟着出来长长见识,若日后开分店,且叫他做个总管。

至此三家店分别就有二狗子和铁柱,红果、大树打理,他们夫妻两个就能做个甩手掌柜啦!

渐渐日上正中,赵老三问了展鸰和席桐的意思,便就近寻了一处平坦的树荫歇息。

“两位掌柜的,若按咱们的脚程,天黑前便能入城了,倒也不必急着赶路。”

展鸰点头,“甚好,附近可有水源?”

“有,”赵老三抬手一指,“这一带并不算荒凉,前头不远处就有一片庄稼地,为灌溉方便,颇有几口水井,那水直接打上来就能吃的。”

这会儿展鹤睡饱了,也醒了,一听就嚷着要去,“鹤儿没见过水井!”

在家时他是大少爷,这种东西自然入不得眼。而到了一家客栈,大家吃水又直接从后头的河里挑,自然也不需要画蛇添足的弄水井,他难免好奇。

“我们也没怎么见过,”展鸰对席桐道,“咱们那会儿这玩意儿也不多了。”

席桐很熟练的帮小孩儿重新绑了头发,三下两下就收拾的利利索索,“走,去瞧瞧。”

他的手真不是一般的巧,现在基本上一家三口的头发都是他帮忙梳……当然,主要是媳妇儿的,什么垂鬟髻、单螺髻、双螺髻、逍遥髻样样拿手,也不知什么时候跟李慧学的,更不知这个徒弟当时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是何等心神俱震。

【李慧:要了命了……】

反正如今展鸰在梳头方面还是肆无忌惮的手残,每天早上都乖乖等着人帮忙梳头,要是实在没空,她也只好使出自己唯二会的两种手段:三股麻花辫、四股麻花辫,哦,还有个马尾。

于是大树、荷花并赵老三带的小伙计留下架锅灶,点防蛇虫的药丸,赵老三亲自带着这两大一小一行三人去看井顺便打水。

郭先生和纪大夫趁机下来活动手脚,俩老头手搭凉棚眺望远处绵延不绝的苍翠和起伏的山丘,时不时指点议论几句,再吟诵几句古往今来的名句,只觉得好似整个心胸都跟着开阔了。

果然人总闷在一个地方不成,还得隔三差五就出来走走看看。难得有人不嫌弃他们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且多享受些日子吧。

纪大夫十分乐呵,弯着腰、背着手在附近走了一圈,竟又叫他找出来一捧不知什么草的,说是可清热败火,准备晾起来,过几日可以煮着喝。

郭先生笑道:“我看但凡你少吃些肉,少碰些辣子,别整日家窝在茅房里不出来,也不必喝什么清热败火的药草茶了。”

因前些日子上火,纪大夫着实被强行喂了好几天的蔬菜,如今俨然成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此刻却被郭先生故意挑出来,纪大夫不由得老脸微红,却不好再说,只是狠狠朝他依旧空荡荡的衣服上剜了一眼,愤愤道:“白瞎粮食了!”

好歹老子吃了还上膘,你可倒好,白吃了!

这老货就跟他养的那只王八一个脾性,吃的不少,可愣是没几两肉,真是天道不公!

荷花用车上带的水麻利的清洗早起才从客栈菜园子里摘的新鲜胡瓜,就见自家掌柜的他们又小跑着回来了,一个两个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席桐怀里多了一只去时没有的土黄色大陶罐,旁边的展鹤不等他放下就兴冲冲的对郭先生和纪大夫喊道:“看,小虫子!”

展鸰失笑,“叫蝌蚪。”

“哦,蝌蚪!”小孩儿从善如流的改口,双眼亮闪闪的喊道,“姐姐说,青蛙就是它变的,要我养着看,还要写观察日记!”

说完却又后知后觉的仰头看向展鸰,“可是姐姐,观察日记是什么?”

展鸰笑出声,“就是将你每天听到的看到的领会到的原原本本的记下来,也不必太过繁琐,只挑要紧的写就好。”

展鹤哦了声,认真道:“可是鹤儿觉得每天每件事都很重要啊。”

“这就是难处了,”展鸰拍拍他的肩膀,“凡事都有轻重缓急,每件事各个过程也有主次之分,你得自己学着分辨。”

小孩儿大了,自尊心渐强,前不久曾非常强烈的抗议过被摸脑袋的行为很不男子汉,于是众人纷纷表示尊重,从那日起便都改拍肩膀了。对此,小孩儿表示十分满意,因为只有男子汉才被拍肩膀!

郭先生含笑点头,显然十分赞赏她这种教导方式,而一听蝌蚪和青蛙的故事也觉得稀罕,跟着蹲下去,就见那装了大半水的陶罐中果然有几个约莫黄豆粒大小的黑色游虫,一个个圆头大脑,后头还拖着一条尾巴,瞧着倒是憨态可掬,十分有趣。

“这同青蛙并无半分相似,”郭先生诧异道,“果然是它变得么?”

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他知道这两个晚辈不会胡乱吹嘘,可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太过匪夷所思,难免有些吃惊。

不等展鸰点头,纪大夫先就笑起来,“瞧瞧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出身的,连这个都不晓得!我们小时候时常抓来玩呢!你且等着瞧,要不了多久,它就生出腿儿来喽!”

他是寻常人家出身,不过经济略宽裕些罢了,儿时也是个皮的,时常同小伙伴们一起上山抓鸟、下河捕鱼,青蛙之类的自然经常见到。久而久之,这些东西大约是个什么关联也就差不多明白了。

不过还是今儿才知道这些小黑东西叫蝌蚪,名字倒是怪有趣的。

郭先生正啧啧称奇,难得没跟他唱反调,只是跟展鹤一起蹲在那里细细观察起来,又忍不住问要等多久。

展鸰努力回忆了下,“腿儿应该要不了多久,不过要想变成青蛙的话,估计得一两个月左右?”

她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席桐,后者同样不太确定的点了点头。

这些东西还是当初初中还是啥时候生物课本上学的,后来也用不到,这会儿差不多早忘了。

倒是纪大夫,终于有了施展的机会,十分斩钉截铁的道:“差不多就是这些日子啦,左右咱们从海边回家之前就能瞧见活蹦乱跳的青蛙了,郭老爷,到时可别吓一跳!”

当年他拿着入药的蜈蚣给这郭老头儿看,当时吓得脸都白了,然后直接给自己骂的狗血淋头……

众人登时哄笑出声,郭先生面上挂不住,到底是又跟他干起来了。

俩老头儿你一言我一语,他说他臭棋篓子专门耍赖,他说他爱养王八简直匪夷所思;他又说对方故作清高,他又笑话人家合该喝水也上膘……

又过了会儿,赵老三才挑着两桶水回来了,身上还背着两捆菜,笑道:“才刚夫人给了糖,老爷买那陶罐又给多了钱,那家人死活不肯白要,硬是塞了两捆青菜,又帮忙打了水,送到半道才回去。”

出门在外,众人就叫席桐老爷,喊展鸰夫人,叫展鹤大爷,以便省去诸多麻烦。

刚才他们去打水,正好碰上在地里做活的几户人家,顺便打了招呼。大约不常有外人在本地庄稼地里出没,那些人一开始还挺警惕,好在有赵老三这个时常出门的,三言两语便让气氛活跃起来。

那些人见展鸰一行人穿戴讲究,举止不俗,都觉得大有来头,并不大敢上前。见这些城里人对着一口井都稀罕,那几户人家也跟看西洋景儿似的,还善意的提醒他们别靠的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