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小饭馆(71)+番外

不过,这也太香了吧?

这馅儿到底是怎么调的?又甜又鲜又香,吮吸一口都觉得飘飘然。

蓬松的面皮薄薄的,外头是油香和芝麻、香葱的香气,内层是被肉馅儿和汁水充分滋润过的,并不比馅儿逊色多少;下头被油煎的酥脆喷香,一个包子两种,哦不,三种口感,何其丰富!

他们自认出身大家,这些年又走过许多地方,吃过的山珍海味不计其数,蓝源更是在中状元时进宫吃过宴席,龙肝凤胆无所不包,却都没有一种蒸饼、肉馒头之流能与其相提并论!

这位展姑娘还真是深藏不露,接触的越多便越觉得她不凡。

不过既然如此,她有这样出色的手艺,为何不去更大更繁华的省府?却偏要屈居在这黄泉州,还是四野无人的城外?是否有何隐情?

当官的一般都爱脑补,蓝源越想越复杂,思绪飘出去老远,不知不觉都连吃五个包子了,速度还越来越快,汤也喝了一碗,一旁的蓝夫人看的眼睛都大了,几次三番干咳提醒却没得反应。无奈之下,她只好从桌子下面掐了丈夫一把,回过神来的蓝源一看,也是老脸微红。

他向来讲究用饭只用七分饱,晚上更是要少吃,为何今日如此失控!

众人吃完了饭,席桐和夏白两个男人挽着袖子收拾桌子,展鸰泡了一壶清茶与大家清口。

眼瞧着天要黑透了,展鸰知道诸锦不好留的太晚,便去厨房包了一大纸包的生煎,“拿着家去当个宵夜,吃的时候略热一热便好了,今夜若是吃不完,明儿就不要吃了。”

诸锦同她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多谢展姐姐。”

她私下同展鸰说过好多回,诸清怀也甚爱这里的吃食,只是抹不开面儿明着叫捎带,故而每每都是以给诸锦做宵夜的理由带回去。

久而久之,好些人都瞧见诸家大小姐总大包小裹的从外头带吃食回来,如今都传言她是个大肚汉,等闲人家根本养活不起!

对此等流言,父女二人均嗤之以鼻,且不说流言无稽,便是真的又如何?她堂堂知州千金,难道还要嫁给那些连顿饱饭都管不起的臭男人吗?想什么美事儿!

“对了姐姐,”诸锦刚要走又折返回来,目光灼灼,“还有卤味么?我这几日得了几卷好书,不忍释手,日日读到深夜呢,时常肚饿,得多用些。”

实则是这几日诸清怀必然要忙着与人收拾王同知极其一众党羽,哪里顾得上正经吃饭?只好弄些宵夜填补。

“有,你且等着,猪耳朵多弄些?”

“是是是,还是姐姐懂我!”

说来好笑,当初诸清怀有多怕猪耳朵,如今就有多爱,三五日不吃便好似缺了什么似的……

晚上蓝源夫妻二人回房休息,蓝源径直去铺纸磨墨,将白日里自己想到的两首诗抄写下来,又细细品读、反复修改几回。但见字迹飞扬、酣畅淋漓,乃是近两年内少有的佳作,这才心满意足的吹干了,放在一旁,然后又拿出一本路上没读完的书,就着灯慢慢研读。

蓝夫人也不闲着,拿着几张纸在旁边,不住的念叨,时不时还反手捶捶酸痛的腰背,扰的蓝源书都读不下去。

“如今你还怀着身子,这样晚了,怎的还不歇息?”

蓝夫人叹道:“今儿我观察了一日,将展姑娘做的说的都细细记了下来,这会儿再回头瞧,便是这世上最难打发的人也挑不出什么来。就是这睡觉之前也没疏忽呢,我才刚又见她亲自热了一杯羊乳叫辄儿喝下,好似还加了杏仁和茉莉花,十分讲究。”

蓝源听罢点点头,过去替她按了按腰背,“确实如此,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民间亦不乏藏龙卧虎之辈,如今瞧着,先前倒是你我轻狂了。”

顿了顿又道:“白天你与那展姑娘离开之后,那位席少侠同我说了些话,倒是有些个意思。我观他谈吐举止自成文章,难得又沉稳不卑不亢,并不比同龄的世家子弟差,也不知是个什么来路。”

蓝夫人也唏嘘,“你我自认出身书香世家,如今竟也犯了一叶障目的毛病,忘了世间何其之大。”

夫妻二人沉默半晌,都有些惭愧。

蓝夫人感慨了一回又道:“我琢磨着,即便这几日你我再如何努力,恐怕辄儿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肯与我们亲近,我先细细跟展姑娘学着,看辄儿一日要做些什么、吃些什么,家去之后咱们原样照搬,也好叫他少些生疏感。”

往事不可追,如今也算因祸得福,他们且得用心弥补。

蓝源点点头,“你考虑的甚是周到。”

说着也凑过去瞧。

蓝夫人与他说了几句,不免又有些犯愁,“只是这记下来容易,可真要做起来……我的丫头、乳母商量了一回,总觉得有些艰难。旁的不说,这姑娘也不知是个什么来历,这一日下来弄的诸多花样菜色,我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却如何是好?难不成还要同她讨要方子?”

“你这话又糊涂了,”蓝源道,“人家是开着门做生意,方子何其重要,你张口就要了来……”

蓝夫人也觉得不妥,暂且按下不提,自去了钗环上炕歇息,谁知刚躺下又忽然鬼使神差的来了句,“那展姑娘与席少侠年纪相当,举止亲密,可瞧着也不大像夫妻,不知”

蓝源就笑了,摆摆手,不愿掺和这些,“如今你真是要当娘的人了,想起一出是一出,好端端的,又管人家的私事做什么,快些睡吧。”

蓝夫人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笑了一回,就不再提。

夫妻二人愁了半宿,都没睡好。

次日一早两人醒了一看,店里竟凭空多出来好些人,俱都喜气洋洋干劲十足的,由里而外透着一股鲜活气儿。

两人找不到展鸰,问了一回才被告知正忙着,到底耐不住好奇,又寻了过去瞧。

李氏也带着一套针脚细密的衣裳鞋袜回来了,“家里人听说掌柜的您肯收俺为徒都欢喜的不得了,还特意谢了祖宗保佑呢。也实在没什么拿出手的,只好按着旧例做了一套针线,师父您千万别嫌弃针脚粗糙。”

展鸠也没推辞,打开细细的看,见淡淡的鹅黄色十分娇嫩,领口袖口都密密的绣了时下流行的吉祥如意纹,用的也是如今黄泉州所能寻到的最好的上等精细棉布,一匹便要数百文之多,价格远超其他棉布数倍。若非给自己做衣裳,李氏家里人是断然不舍得买此等好布料的。

“你这样用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也替我同你公婆家里人道谢。只是这几日我手头着实有几件大事要忙,一时半会儿的也顾不上,不如就初八,初八摆拜师宴,如何?”

只要能拜师就成,李氏哪里还计较这些?便是再等几年也成啊!当下磕了头,心里算是安稳了,又欢欢喜喜忙活起来。

正说着,席桐就端着个盆子从外头进来,“米浆磨好了,现在做河粉么?”

“做!”展鸰接过来瞧了,果然细腻洁白,又狠狠夸了他一句,便去将牛肉切片,加了料腌着。

李氏如今巴不得像伺候老太君似的伺候展鸰,见状连忙过来烧火,把席桐挤得没位置,后者脸色就又习惯性的不大好看。

哼,好端端的,收什么徒弟!如今又多了个巴巴儿往跟前凑的。

河粉的做法与凉皮差不多,都是将浆糊倒入扁平器皿内以热水烫熟或蒸熟,而出来的也都是白色的半透明饼皮,只是这河粉的吃法更多些。

展鸰一口气摊了六七张灶台那么大的,这才将米浆用完了,放凉之后又叠着切成粗条。

牛肉片已腌制入味,先将它炒个半熟,再加豆芽和河粉爆炒,这样不仅容易入味,且河粉不易碎,出锅之后莹润如玉,形态完整十分好看。

牛肉盐津津香喷喷,肥嫩弹牙,以土豆粉抓过后格外松软,并不需费力咀嚼,十分受用。